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三百九十章 只能以七尺之軀許國

朱翊鏐才不會把這種文武全才的顯眼包留在自己身邊,這種顯眼包會耽誤朱翊鏐享受萬國美人的躺平生活。

整件事裡,唯一的意外,就是這個吹上天的西國無雙,真的不堪一擊。

當然,穿戴了潞王五章鐵渾甲的熊廷弼,完全就是滿級神裝的氪金戰士,高橋統虎還想用武士刀開這種罐頭,別說西國無雙,就算是他是倭國無雙,也沒這種本事。

開罐頭,尤其是鐵渾甲這種玩意兒,得用火器。

足利義昭一言不發,他這個時候的立場已經是大明混吃等死的倭國國王了,過去的榮辱和他已經沒有了關係,大明藩禁高懸,足利義昭對國事沒有任何干預的權力,所以他現在只能看著高橋統虎戰敗。

甚至有些幸災樂禍,這種心態,源於他多年被架空,顛沛流離四處求告無門,看這幫癟犢子吃癟,也是他的樂趣之一。

高橋統虎面色猶豫,坐在了地上,摘下了盔甲,高橋統虎打算光榮赴義,也就是切腹自殺了。

這種切腹要把內臟去除,因為太過於疼痛、除去內臟過於麻煩,故此往往都有一位介錯人,當刀入腹之後,介錯人將對方的腦袋砍下來,算是完成光榮赴義的過程。

朱翊鈞看著這一幕也不制止,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摩倭國的光榮赴義。

場面一時間尬住了,高橋統虎的教育告訴他,既然沒做到就要去死,但他腹部傳來的劇痛告訴他,切腹真的很疼,比熊廷弼那一膝蓋要疼的多的多。

他有點不敢,他只是來揚名的,按照那些大名們的說法,大明朝只會派出年紀相當的對手跟他打。

大明的確派出了年紀相當的人,但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猶豫再三,高橋統虎放下了手中的短刀,他最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在大明敗了不丟人,輸給大明人那不是理所當然?大明是天朝上國!

倭人和大明的衝突中,總是以大明勝利而告終,敗給天朝上國,沒有丟人到要光榮赴義的地步。

這個理由如此的不充分,又如此的合理。

朱翊鈞略顯失望的站了起來,看著高橋統虎,想了想說道:“你去把織田信長的腦袋摘下來,證明自己的勇武,洗刷今日的恥辱吧。”

朱翊鈞離開了,按照一騎討的規則,朱翊鈞有權處置戰俘,但他並沒有處置高橋統虎,這廝才十四歲,按照大明律,哪怕是謀反大罪,就是族誅,也不誅十五歲以下,和草原車輪以下不殺,殊途同歸。

“我一定要做倭國最強的那個人!”高橋統虎在皇帝離開時,對著皇帝的背影,大聲吼道,打不過大明人,還打不過倭人嗎?高橋統虎的思路有些怪異,不對但沒錯。

熊廷弼從潞王府離開後,並沒有搬到離宮,而是搬到了全楚會館,這都是皇帝的安排,朱翊鈞讓張居正拿出一個全楚會館的腰牌,從今以後,熊廷弼成為了張居正的門下。

朱翊鈞此舉,主要是為了讓這個十一歲的孩子好好讀書,熊廷弼要一邊習武,一邊讀書。

立花誾千代最終成為了浣洗婢,就是給宮裡貴人洗衣服的婢女。

朱翊鈞實在是對這個十二歲的小丫頭片子,沒有絲毫的興趣,就是個豆芽菜,朱翊鏐覺得不夠體貼,確實不體貼,身段還沒長成,過於青澀,還有立花誾千代那個高傲清冷的氣質,朱翊鈞也不喜歡,先讓她在浣洗局體驗民間疾苦和人心險惡。

若是皇帝日後想起來,就想起來了,想不起來,就沒有日後了。

在這種事兒,朱翊鈞一向十分隨緣,比如之前已經確定入宮、渾身上下寫滿了家宅不寧的冉姓女子,朱翊鈞也只是封了個嬪,王夭灼的肚子越來越大,好不容易有的空閒時間,朱翊鈞也在陪著王夭灼。

周仃芷周德妃腦補的宮斗大戲,還沒開場就落幕了,陛下真的很忙,幾個妃嬪一點宮斗的興趣都沒有,陛下忙於國事,宮鬥無論誰輸誰贏,都是輸,因為陛下不喜歡後院起火,牽扯他的精力。

熊廷弼在全楚會館安了家,先生每日都會把他叫到文昌閣,考校功課,熊廷弼根本不敢懈怠,十分認真的讀書,完成功課。

熊廷弼壓力極大,一方面張居正要求嚴格,另一方面,他真的只讀過兩年的私塾,張居正給他制定的學習計劃,根本學不完,四書五經還好說,矛盾說他也能讀,唯獨那個算學,讓他有些頭疼。

這可是天大的造化,熊廷弼不敢懈怠。

其實這裡有誤會,熊廷弼的表現越好,張居正的要求也就越高,張居正知道熊廷弼是個天才。

根據潞王所言,熊廷弼有讀書的天分,經過幾日的相處,張居正發現,熊廷弼果然很有讀書的天分,而且也很有軍事天賦!張居正自然想看看熊廷弼的極限在哪裡,所以要求越發嚴格。

一個師父半個爹。

過了幾日,讓張居正有點疑惑,老天爺就這麼不公平的嗎?!給一人如此驚人的讀書天分,還要給他一身強橫的武力?

張居正就把熊廷弼送到了講武學堂就讀,早上要讀全楚會館的家學,下午要到講武學堂習武上課,晚上回到全楚會館,還要考校功課,熊廷弼立刻變得極為忙碌,潞王府擺爛生活,一去不復返了。

張居正給熊廷弼定下了一個小目標,先考個武進士,再考個文狀元。

的確是個小目標,既沒有讓熊廷弼成為大明大將軍,也沒有讓熊廷弼成為文淵閣首輔。

萬曆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大明皇帝又堂而皇之的到全楚會館來蹭飯了。

馮保站在全楚會館的門前,大聲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漢室江山,代有忠良,特賜先生金十兩、銀一百兩,加賜國窖五瓶、精紡毛呢一百匹,先生教培有功,額外恩賞銀十兩,以供熊廷弼讀書習武度支,此為常例。”

“欽此。”

聖旨額外恩賞的賞銀是給熊廷弼的,這十兩銀子就是熊廷弼的教育資金,至於找理由給張居正賞賜,全大明朝臣都見怪不怪了,每個月陛下來蹭飯,都要找個理由,甚至有的時候,連理由都不找,就照抄上個月的聖旨。

能說出言先生之過者死,一刀摘掉徐階項上人頭,這點賞賜,這點聖眷,不算什麼。

“臣拜謝皇恩。”張居正知道推脫不了,他試過很多次了,索性就直接謝恩了。

“無功不受祿,臣不敢受。”熊廷弼多少有點沒想到,陛下來蹭飯,居然還額外賞賜了他,還給了他如此恩榮。

朱翊鈞點頭說道:“熊大,你說得對,無功不受祿,朕這是投資,日後成才了,報效大明就是還給朕了,難道熊大沒有信心成才不成?”

“臣叩謝聖恩。”熊廷弼面色漲紅,一定要成才,對得起陛下的禮遇。

puA從小做起。

張居正老邁,熊廷弼年幼,但兩個人站在一起,讓朱翊鈞心情極好,這次賞賜聖旨不是瞎編的,他賞賜的理由是:漢室江山,代有忠良。

的確有忠良,但忠良都含冤而死,求榮得辱。

朱翊鈞手刃徐階,未嘗不是惱羞成怒,按照原來的歷史線,徐階說得對,徐階他本人善終了,甚至老徐家在松江府還是一霸,張居正死後,卻被清算。

朱翊鈞來蹭飯,自然是自己帶的庖廚,順便檢查了一下全楚會館,確定沒有辣椒等物,對遊七的工作非常肯定。

“陛下,這個開海投資的事兒,臣實在是…”張居正罕見的難以啟齒的說起了之前的事兒,公私論的著作人,面對王國光的公利大棒,張居正卻裝了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