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七章 槐都來了什麼

也許是驚詫於那一劍之中的意味,或者更多。

總之這個書生無比震驚的站在那裡,似乎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那柄劍卿相當然認識,那是靈臺,與方寸相比,頗為纖細靈動,只是這樣纖細的一劍,卻將整個山月城中的一切術法與劍光都壓了下去。

卿相的抬頭看著那一道讓人間重現光明的劍光許久,才終於將目光落向了山月城以北。

有人的劍來的很快,人來的也是很快的。

那些才在城中響起的喧譁之聲,鮮血潑灑之聲,還未持續多久,便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袍人倏忽之間,從遠方青山之中而來。

整座青山之城,在那一刻都沉寂了下來。

所以那些茫然且震驚的看著天上那一道破開一切,向南而去的劍光的人們,在那一刻,都聽見了某一個書生很是遺憾的聲音。

“我以為來的會是神河。”

還有某個大猿那像是慣常的帶著微笑的溫和的聲音。

“沒關係,我柳青河來也是一樣的。”

卿相握著酒壺默默地站在街頭喝著酒,眸中的光芒也從驚詫變成了一種遺憾的色彩。

這如何會是一樣的呢?

自己將整個南方鬧成這個樣子,不就是為了要見一面那個人間帝王?

來的是天獄的柳青河。

這算什麼?

卿相有些意興闌珊地喝光了酒,棄了酒壺。

......

西門與竹溪很是震驚地站在山月城北的屋脊之上。

對於卿相而言,見到柳青河,無疑是一種極為遺憾並不如願的事情。

只是對於這兩個天獄院長,或者更多的,依舊在城中廝殺的天獄之人而言,見到柳青河,無疑才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二人怔怔地看著那個從下方某處街道之上走過的金紋黑袍的高大男人。

後者抬起頭來看了二人一眼,微微笑了笑,說道:“西門,竹溪?”

西門與竹溪回過神來,匆匆自屋簷之上落了下來,停在了柳青河身前,很是恭敬地彎腰行著禮。

“見過獄主大人。”

柳青河很是唏噓地看了二人許久,抬起手來,大概是想拍拍西門的肩膀,只是大概又覺得只拍西門顯得對竹溪不公,伸兩隻手又太過蠢蛋。

所以那隻手抬起來,又垂落下去,負在了身後,微笑著點點頭說道:“辛苦了。”

西門與竹溪二人一時之間都是愣在了那裡,畢竟眼下的這一幕,確實過於怪異。

柳青河也沒有在意二人的神色,緩緩越過了二人,向著山月城南而去。

走了一半,又想起了什麼,回頭看著二人說道:“對了,讓所有人都退出山月城吧。”

竹溪與西門都是驚詫地看著柳青河,似乎不能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二人向著山城之外的青山之中張望而去,可惜並未看見那些自槐都而來的大軍,青山沉寂,好像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

西門猶豫了少許,還是向前一步,行了一禮,滿是不解的問道。

柳青河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那些遠方的大火與諸多修行者。

“因為沒有意義,一場修行者與巫鬼道參戰的戰爭,你們投入到其中,哪怕死得再多,也是沒有意義的事。無非讓這片人間多增添一些血色而已。”

西門沉默了下來。

自然是這樣的。

這也是為什麼,一旦那樣一處壁壘被打破,整個山月城便再無抵抗之力只能且戰且走。

一者是已經堅守太久,城中劍修哪怕沒有死,也已經大多傷殘,很難再有什麼正面迎戰之力。

二來自然也是城破之後,那些人間大軍,面對著劍光術法,很難再有什麼作用,只能成為一些穿行在街巷之中的靶子而已。

“倘若我們便這樣放棄了山月城,懸薜院自然便會長驅直入,哪怕前方有流雲山脈阻隔,他們同樣可以轉走白鹿方向,繼續深入,除非......”

西門長久地看著面前的那個黑袍人,輕聲說道:“除非大人送出的那一劍,不是止戰之劍,而是鎮守之劍。”

柳青河微微笑著轉過頭來,看著西門說道:“你是要槐都帶頭不守人間規矩嗎?”

西門沉默了下來。

他自然明白了柳青河的意思。

那一劍,只是止戰之劍而已,所以在斬破了一天劍光術法之後,便沒有停留的向著南方而去。

柳青河亦是袖手行走於這樣一處山月之城中。

這個槐都大猿轉過頭去,慢悠悠地在長街之中走著,淡淡地說道:“我知道陛下在東海的事,讓世人心中開始有了一些動搖,開始質疑著天下大修,是否開始真的不再顧及人間。”

“只是有些東西,也只能在東海。”

柳青河平靜地說著,只是並未解釋為什麼有些東西必須在東海,依舊緩緩向前而去。

“人間的規矩依舊是在的,旁人不守規矩,那是旁人的事,如果槐都也不守規矩了,人間的秩序,才是真正的崩塌了。你應該清楚,在這樣一個大道興盛了兩千多年的人間,一旦禮崩樂壞,會是什麼樣的一種後果。”

一直沒有說話的竹溪此時卻是沉聲說道:“但獄主大人總要給一個讓我們便這樣離開山月城的答案。”

柳青河抬頭看向山中之城某處高處街頭,看著那個站在那裡的白衣書生,微微一笑,語調溫和地說道:“因為陛下打算將山月城送給卿相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