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六十六章 少年哪裡都能去

 修行界,妖族,世人,眾多存在糾葛於這樣一座都城之中,許多事情自然很難一言定之。

 更何況現而今人間劍宗還來槐都插了一腳,神河又不在槐都,自然萬般難行。

 李成河沉默了少許,說道:“那個書生叫什麼名字?”

 “祝從文。”

 李成河並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名字,自然毫無頭緒,所以也沒有再說什麼。

 一直過了許久,李成河才輕聲說道:“看天獄吧。”

 原越轉頭長久的看著李成河,而後緩緩說道:“你兵部也是可以的。”

 作為當今朝堂之上最為親近陛下的存在,門下侍中水在瓶自然有駁回決議的權利。

 只是兵部自然也有不接受駁回的實力。

 一切的道理,要在規則之中說,才是道理。

 李成河沉默了下來,而後嘆息一聲,抬頭看著人間將夜的天色,輕聲說道:“黃粱陪帝更替,假都皇宮懸薜院與巫鬼道血戰之事,原大人自然也知道。只是將事情鬧到那樣的地步,對於陛下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情。”

 所以縱使明知水在瓶有問題,李成河這位資歷同樣頗深的兵部尚書,依舊沉默的忍讓著。

 原越輕聲嘆息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確實如此。”

 倘若兵部真的那樣做了,所帶來的惡劣影響,遠大於水在瓶在槐都翻雲覆雨。

 這樣的逾矩之事,世人不會去想兵部如何,只會去猜測當今陛下,是否已經垂垂老矣,無法再掌控人間。

 “所以由天獄與青天道插手,大概確實是最好的。”

 李成河輕聲說道。

 天獄前身是槐安鎮鬼司,直屬於槐安帝王的心腹機構。

 而兵部不是。

 兵部是人間朝堂權利構架的一環。

 這樣的一環,自然不可脫離而獨行。

 但天獄可以。

 至於青天道,這樣一處曾經的道門魁首,對於整個北方的影響,自然都是深遠的。

 修行界與世人疏離且和諧,人間自然不會有什麼過多的議論。

 二人安靜的走著,那些被高樓懸街分割的暮色已經極為濃郁

 天邊有淡月勾勒。

 原越眯著眼睛,遠遠的看著那處遙遠得近乎在暮靄之氣裡氤氳著的斜月臺。

 李成河亦是看向了那裡。

 世人也許覺得人間劍宗那些諸多劍修停留在斜月臺上,是一件極為難堪的事。

 好似進不得,也退不去。

 只是李成河他們卻是清楚得很。

 進退維谷的,是槐都。

 那些長久的將自己沉沒在人間裡,大多數連名字都被遺忘了的上境劍修,哪怕只是簡單的坐在那裡。

 槐都都只能儘可能謹慎的去對待。

 換句話而言,當那些上境劍修出現在槐都的時候,這樣一座都城,便已經危如累卵。

 原因很簡單。

 戰場便是槐都。

 哪怕槐都再如何擁有壓住半個修行界的實力,終究這是槐都。

 天下大都。

 帝棲之地。

 天下都在大羿之弓的射程之中,但是槐都不在。

 大羿之弓不可能落向槐都。

 所以當初在秋水畔,叢刃只用了一句很是簡單的話,就讓神河停下了取劍的腳步。

 一劍自斬南衣,一劍落向槐都。

 雖然那位白衣劍修最後終究還是食言了,並沒有這樣做。

 只是顯而易見的,倘若修行界真的不管不顧,槐都能夠力壓半個修行界,大約也是大風朝最為荒謬的笑話。

 真正力壓修行界的,是自函谷觀時代傳下來的不欺人間年少與神河定下的敬禮人間。

 “陛下......”

 原越輕聲說著,又好似無比遲疑,長久的看著那邊。

 一直過了許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滿是不解的說道:“陛下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於人間劍宗決裂?甚至連懸薜院都被逼反了?”

 人間劍宗自然是槐安極為棘手的存在,而懸薜院亦是如此。

 那樣一處起源於黃粱謠風的書院雖然宗旨是以文化之天下,同樣也是在千年來貫徹著這樣的理念。

 只是無論是南方叛亂,還是假都鎮殺巫鬼道之事,無一不在向世人證明著這樣一處什麼都教的書院的實力。

 李成河沉默著,這樣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不可能知曉的。

 或許連門下侍中水在瓶都不會清楚。

 大概整個槐都,唯一能夠有所猜測的,便是那個整日溫和的笑著看白花的天獄獄主柳青河。

 看最白的花,做最溫和的人,卻定著人間最為殘酷的錯殺配額的規矩。

 那個唯一一個能夠以個人的名義掌握著一張大羿之弓的金紋黑袍男人,世人大約很難看得清楚這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李成河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不知道,總之天獄在看著,我們倒是可以少一些壓力。”

 只是這個兵部尚書並不知道,柳青河便在和宋應新吃茶葉蛋的時候,說著反正人間會一起看著。

 大概有些類似於黃粱懸薜院的一些笑話,那樣一個在黃粱才會分級的懸薜院,歷來便有著一個大概很是怪異的傳統。下級懸薜院的先生會說,這些知識不急,等你們升入了上級懸薜院,就會教的。等到了上級懸薜院,先生們又會說,這些你們應該已經學過了,那我們就不講了。

 二人在那裡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