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也許風知道
東海小鎮。
陸小二用樂朝天給的錢,託人在鎮外溪畔蓋了一座小木屋,在那裡長住了下來。
自家師叔上崖去了,一直便沒有回來,也沒有劍從崖上下來。
陸小二在最初的時候,還因為擔心自己師叔,嘗試登過幾次崖,只不過一個知水境的嶺南小少年,自然走不了很遠,只能站在數十丈的地方望崖興嘆。
不過時間多過了幾日之後,陸小二倒也安下心來,磨劍崖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會發生什麼謀財害命的事。
更何況,當初自家師叔還給那個崖上的女子寫過很多信。
只不過陸小二想到這裡的時候,又有些擔憂起來。
會不會因為師叔屢次騷擾那個崖上的女子,登上崖之後,就被那個女子惱羞成怒地關起來了?
陸小二心想著愛情這玩意,還真是害人不淺。
不過東海的風光確實很好。
陸小二想著想著就走神了,從鎮上那個最靠近崖邊的鐵匠鋪中走出來的時候,正好是黃昏時候。
黃昏月,一笛碧雲風。
陸小二也不知道是誰在吹笛子,總之暮色晚風裡飄蕩的悠然笛聲,確實很令人神往。
於是連打了一日鐵的疲倦都消失了。
小少年大概也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打鐵的一日。
雖然當初離開的時候,樂朝天給了自己很多錢,要自己把師叔照顧得快快樂樂的。
但是陸小二也不知道南島什麼時候會下崖,所以能夠有一些收入,自然是一些收入。
更何況,那個令人擔憂的猜想,也許有著另一個極端呢?
譬如師叔不是被那個崖主關起來了,而是二人已經打算談婚論嫁了,所以才會在崖上長久的沒了動靜。
這是一個比先前的猜想更為嚴重的事。
因為要談婚論嫁,自然就要有禮金。
自己從沒有聽到自家師叔說過他的家在哪裡,有哪些家裡人,到時候免不了嶺南就要做師叔的家裡人。
師叔又沒什麼錢,到時候禮金自然免不了要嶺南來出。
陸小二抬頭看向那處雲霧繚繞的高崖,鎮子就在崖下,所以有時候抬頭就要幅度很大,大概因為這個原因,鎮上的人很少有什麼因為常年低頭而帶來的頸椎病。
崖是很高的。
那個據說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子雖然才做了不久的崖主,但是境界也是很高的。
像他們這麼高的人。
大概彩禮也是要很多的。
陸小二一面想著,一面在心裡盤算著,到時候還要置辦行頭,最好還要幫師叔在附近的城裡買一間大宅子......
小少年一面思慮著,一面向著鎮外而去。
然後走著走著便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陸小二連忙道著歉。
“抱歉抱歉,剛剛走神了。”
小少年說著便抬起頭來,然後便看見了一個臉色很是愁苦,又好像帶了一些希望的年輕人站在那裡,手裡還攥著一個笛子。
難道方才那個吹笛子的人便是他?
陸小二有些好奇地想著。
年輕人有些愁苦,所以也沒有在意,只是擺了擺手,便要離開。
只不過走了一半,又折了回來,上下打量著這個打了一下午鐵,還沒有來得及去洗一下的少年。
“你知道哪裡可以打一柄很便宜的劍嗎?”
陸小二愣了一愣,大概很是好奇這樣一個年輕人為什麼會想要一把劍。
不過轉念一想,也對,這裡是東海,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劍修滿地跑。
所以大概也是一個想要修劍的人。
陸小二看了這個人少許,想了想說道:“鎮子裡成品的劍都不便宜。不過劍胚的話,就要便宜很多,不過一般為了自家招牌著想,鎮子裡很少有鑄劍爐會賣劍胚,而且就算買到了,劍胚想要成劍的話.......”
小少年誠懇地看著年輕人。
“不會修行的話,也是很難的事。”
人間自然不止有劍修,也有劍客,雖然這樣一個群體已經微末下去了,但總歸還是有一些的。
只是劍客的劍,很難快到讓劍體產生高溫,也就無法在出劍的時候,同時淬鍊著自己的劍。
這句話大概說到了那人心底去了,於是愁眉苦臉地嘆息著。
“那師兄有什麼辦法嗎?”
那人大概也是注意到了面前的小少年是一個修行者,雖然一身看起來並不是很乾淨,但是打完鐵自然是這樣的,所以也是很是誠懇地叫著師兄。
陸小二看著年輕人這般模樣,雖然不是很理解,只是少年還是想了想說道:“我這些日子在鎮東那邊幫人鑄劍,你如果實在想要一柄劍的話,明日我想辦法幫你去問問。”
那人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很是感激的看著小少年,連聲說道:“多謝師兄多謝師兄。”
陸小二擺了擺手,說道:“謝倒不用謝,到時候記得給我一些回扣就好。”
說到底,讓小少年這般不厭其煩地幫著這樣一個人,大概也是因為心憂自家師叔的終生大事。
不然以陸小二在嶺南的性子,多半也是不會理會。
年輕人嘆息著說道:“要不是前些日子東海被那些大劍修打得一片狼藉,把我好不容易存了的一些錢又給弄丟了,我倒是可以多給你一些,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倒黴,幹啥啥不順,養雞發雞瘟,養豬發豬瘟,前些年想種些果樹賣果子,結果大旱一場,給我的樹都旱死了。對了,我叫尤春山,師兄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