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薄葬


  光和二年,四月。

  京都雒陽,北邙山,憲陵。

  此時的憲陵一片白幡,小黃門吳伉隨著宦官隊伍一起靜肅。

  今天是憲園夫人的葬禮,京都百官和在京王侯都喪服袞冕前來參加。

  只因這位憲園夫人不是一般人她是順帝之美人,衝帝之生母,也是漢家在存最長者,壽享六十。

  這會,前面的治喪謁者正主持著太牢之禮。

  太牢之禮本是天子之禮,但國家因憲園大家是天子之母,又德高望重,所以賜其配享太牢。

  國家之所以如此善待大家,也有一點私心,就是他也想自己生母董氏能在百年之後,以天子生母的身份入享太廟。

  一方面這是他的純孝,另一方面他想告訴世人,他劉宏不是誰的過繼子,而是真天子。

  時,謁者唸唸有詞:

  “皇屍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汝孝孫,來汝孝孫,使汝受祿於天,宜稼于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

  念罷,眾臣公齊稽首,頓地。

  然後,一白布幄車拉著棺槨沿著羨道緩緩駛入。

  羨道東立著的是大鴻臚及九賓,道西立著的事諸侯王工,至於其他的中二千石、二千石、列侯宜皆在陛下,北面而立。

  隨著太祝進醴獻禮,司徒跪曰請棺,東園武士執事下明器,全場開始陸續哀悼起來。

  其中哭聲最大的就是中宮的宦者們,他們都或多或少受這位大家恩遇。

  中宮的明刀暗箭並不比宮外少得多,沒有這位大家庇佑,他們很難說能有今日。

  吳伉看著隊首的中長秋曹節,心裡不禁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火山文學

  自那日陽球悶殺王甫,還將其屍懸於東門,這京都就開始暗潮湧動。

  別看大宦官們都懾於陽球雄威,紛紛避居宮中。

  但吳伉知道,這是虎狼噬人前的蟄伏。

  吳伉是冀州甘陵人,在宮中算是小河北派,按道理他應該是與陽球等外朝河北派相善的。

  但吳伉有家學,善為風角,知如何在這世道明哲保身,所以從未與外朝河北派交通過,但想到陽球下面要接受宦官一黨的雷霆報復,他還是不免兔死狐悲。

  陽球啊陽球,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就在吳伉看著隊首的曹節時,曹節也在小聲和前排的中常侍們,聊著事。

  “都見過老王了吧。”

  “有啥好見的,不怕晚上有噩夢呀。”說話的是中常侍張讓。

  張讓是潁川人,曹節是南陽人,兩郡就在一起,所以二人皆以鄉黨相稱。而另一個白胖宦官叫趙忠,是河北人,也是中官另一派系河北系的魁。

  趙忠蔑視的看了一眼張讓,譏笑:

  “老張慣是這樣,不見就能當沒發生嗎?現在老王被殺,咱些個哪個不擔心其後塵?我看吶,得趁早拔了陽球這跟刺。

  驢球的,本以為這陽球是咱家手裡刀,沒想到反而割傷了自己。這種妨主之物,留著何用。”

  曹節雖然和趙忠不對付,但聽著此人話,心中暗附:

  “果是當年敢奮兵擊梁冀者,果有決斷。不像咱這鄉黨,怯如雞子。”

  這會,東園武士及諸執事已經翻土起地宮,一會要將虞貴人入葬其中。

  但不是和順帝合葬,梁皇后早已與順帝合葬了。

  所以,即便是生了天子,只沒名分,還是隻能葬在寢宮的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