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意 作品

97 萬事俱備

李騁給出的解決辦法有三個。

其一,殺雞儆猴,直接來一波很的,死上幾個人,其餘人除非是亡命之徒,否則明知道這邊不是善茬,誰還能上趕著過來偷盜?

當然,這個死人是真死人,不是鬧著玩的。找兩個打眼一看就有官司在身的窮兇極惡之輩,製造出慌亂中被打死的場景,自然會震懾住一些心懷不軌之徒。

其二,從之前抓到的歹徒中尋兩個機靈的放出來,讓他們把“桑宅無藏寶”的話傳回去。當然,這個能不能改變如今的現狀也不好說,畢竟有些人他就是不撞南山不回頭。你說這邊沒藏寶,他不死心,非要過來看看怎麼辦?

還有第三個辦法,這就簡單了,就是“大張旗鼓”的把如今家中的藏書運出去。不管是重新買個宅子安置,亦或是放到鋪子裡,總歸這招賊的東西別在家裡放了。

若是真想一勞永逸,那就來個更狠的,等書籍運到別處後,直接一把火把東西燒了就得了。

當然,是真燒書,但不是要燒桑家的藏書。他們完全可以從外邊買些書來,然後將兩邊的書調換。更有甚者,宅子起火時,故意鬧出大動靜,最好驚得四鄰八家都來救火,給大家一個進屋搶書的機會。書籍要麼被搶完,要麼被燒完。反正不管是那樣,這招禍的東西都沒了,以後誰也別惦記了。

李叔將這三個主意一說,桑擰月就陷入沉思中。

第一個辦法要填進去幾條人命,她不太願意殺生。不是她迂腐,對那些壞人還存著憐憫心,而是要製造歹人意外身亡的假象這並不容易,若被京兆尹的差役找出人是他們故意殺害的證據,這不是害了府裡的人麼?

第二個也不妥。就如李叔說的那樣,謠言傳回去能聽到的有幾個且不說,只說若當真有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這不還得給府裡增添煩擾麼?

說到底,其實桑擰月最贊成第三個辦法。

她準備重新買一個宅子,“偷偷的買”,卻最好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她在買宅子轉移書籍。然後就跟李騁說的那樣,直接來一把大的,要麼將書籍燒乾淨,要麼讓人搶乾淨。總之只要這害人的東西都毀掉了,以後也就沒人夜晚爬牆了。

桑擰月和李叔說了自己的決定,李叔就道了“好”。其實他也最贊成第三個法子,覺得能一勞永逸。但是姑娘最愛惜書籍,雖然要燒的並不是桑家的藏書,可但凡是書姑娘就喜歡,他擔心姑娘下不了狠心。

熟料姑娘在這件事情上很有決斷。

李叔心裡暗贊桑擰月做事果決,熟料桑擰月接下來卻說:“稍後李叔讓李騁他們,悄悄的去市面上收集些上不得檯面的書籍……都是這樣的書籍也容易露餡,那就再添些老舊書本。總之別燒那些好的,只把那些禍害人的書燒了就成。”

李叔一言難盡的看著自家姑娘,嘆了口氣,說道:“老奴知道了,姑娘放心,老奴指定把事情辦好。”

李叔下去了,桑擰月因為已經想到了沒有盜賊干擾的好日子,整個人也感覺舒坦不少。

她喝了一盞茶,隨後就帶著素錦去歸置藏書的地方看了看。

經過這麼多日子的忙碌,書籍總算大體上曬過了一遍。眼瞅著快入夏了,雨水逐漸多了起來,這時候已經不好曬書了。也好在這些書籍大體都曬過了,只要仔細存放,三五年內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桑擰月便很欣慰。但欣慰之外,又覺得以後這些書怕是不能再見天日,那多可惜啊。

素錦聞言就說:“怎麼會不能見天日呢?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結了,咱們的書肆還要經營下去。書肆要經營總要從新購置書籍,到時候把這些摻到那些新買的書籍中,不就能瞞天過海了麼?”

桑擰月聽完素錦的話忍不住笑了,“對,你說的有道理。”

心中無事,桑擰月便拿了書本耐心看起來。

她看書很容易忘神,素錦和素心知道她這時候不需要人伺候,一般也不過來打攪她。關鍵是之前姑娘貼身伺候的丫鬟,總共也就她們兩個,她們每天要忙的事情有許多,也著實沒閒工夫一直守著姑娘。

可如今後宅一口氣添了八個丫鬟,而且這些丫鬟還不是那些粗笨不懂規矩的,她們各個出色,人人都有兩把刷子。

不比素心是看見這些人之後,唯恐姑娘喜新厭舊,唯恐姑娘身邊再無她的位置,為此連夜裡睡覺都睡不好了。

素錦則不同,隨著時日越久,對這幾人的瞭解越深,素錦就越覺得有她們伺候姑娘,她和素心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了。

同時素錦也瞧出來了,這幾個絕不單純是官府拍賣的丫鬟那麼簡單。

誰家的丫鬟有這種手藝,那在主家落難的時候,他們也得被旁的人家搶著拍下。不圖別的,就圖這些丫鬟手藝好,都有壓箱底的技術,買到就是賺到。

可這樣好的丫鬟,竟然被清兒隨隨便便就買到了,且一買就是好幾個。這可能麼?無論怎麼看,素錦都覺得這事情不靠譜,裡邊肯定藏著不能說的事情。

素錦其實是有些猜測的,但沒有切實證據,有些話她也不好說出來。

不過既然對這些丫鬟的來歷有了揣測,素錦在面對他們時,就不再帶著考量和防備了。她表現得對她們很信任,在自己無暇一直守著姑娘時,還特意點了一個丫鬟過來陪著姑娘。

這丫頭其貌不揚,會些拳腳功夫,但也只是三腳貓的工夫罷了。她最出色的是沏茶的手藝,同樣的茶葉和泉水,可過了她的手,那茶水便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清香來。

也因此,如今素錦是不用給自家姑娘沏茶了,因為這活兒直接轉交給這個小丫鬟了。

小丫鬟給桑擰月沏了一杯茶水在旁邊放著,覺得無聊,便又回房拿了針線簸籮來。與她沏茶的工夫成反比的是,她的針線活兒是真沒法看。做的女紅只能勉強稱一句針腳工整,其餘的麼,不說也罷。

桑擰月回過神時,就見小丫頭笨拙的拿著針,一下戳在自己指頭上。

桑擰月忍不住“哎呦”一聲,看著那血珠子冒出來,先就覺得疼。那小丫鬟卻像是沒有痛覺神經一樣,只傻乎乎的把指頭放進嘴巴里吮.吸了一下,便納罕的看著桑擰月,“姑娘,我不疼啊。”

“你不疼,我看著疼。”桑擰月心有餘悸的道:“你做針線是真不行,這樣,我給你出個注意。以後你多給秋桐沏幾杯茶,至於衣裳麼,你就求著秋桐給你做。”

秋桐就是之前提過的那個尤其擅長做針線的姑娘。不是桑擰月誇張,那姑娘是真厲害。不僅做事情手腳麻利,而且眼光奇高。她搭配的衣裳總是最好看的,色彩也最出色。而且她會好幾種繡法,蘇繡、湘繡、蜀繡等,全都手到擒來。這樣的姑娘,就是進尚服局,做司衣女官也是使得的。可惜命不好,攤上之前的主子,連累的她被拍賣,如今只能給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姑娘做衣裳。

也好在,她這邊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也有小富即安。但願那姑娘在她這邊能過的舒坦,不然得了這麼好的人才卻沒讓人舒心,桑擰月自己就要不自在了。

桑擰月心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這邊秋白就說:“秋梧姐姐如今忙著給姑娘做夏裝呢,沒空搭理我。”

“夏裝?我怎麼沒聽秋梧說過?她從哪裡拿的布料,讓素錦給她開庫房了不是?”

秋白頻頻點頭,“就是這樣的,她們竟然沒提前告訴姑娘一聲麼?姑娘快罰她們。”

桑擰月聽她這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語氣,哭笑不得的點了她一指頭,“你小人家家的,整天攛掇我罰人,你這是什麼毛病啊?這習慣不好,得改!”

秋白俏皮的吐吐舌頭,跟在桑擰月身後往外走。至於罰人的習慣,她自然沒有,但她之前待的地方有。也好在侯府的人把他們買出來,離了那是非之地。如今雖然不聲不響的跟在姑娘身邊,但日子多清淨啊,這真是他們求都求不來的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