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如雲 作品

第 256 章 心無靈犀

  我打了個愣,沒再吭聲,退婚的事,他畢竟還是介意的。

  “別以為我放任不管就等於不知情或者不介意。”他眼裡帶著濃重的警告,“只不過目前你的所作所為還在我可忍受範圍之內,不要激我翻臉。”

  我去,難道我這麼小心,還是給他抓到什麼把柄了?我做賊心虛地封住了自己多事的嘴巴,只是抿著嘴笑,沒開口,解決了婚約這件事,我也有點象雷亞一般尾巴沒夾住,翹太高了。

  去聖亞島的船凌晨三點離開碼頭,除了押解的軍警,沒有人來送行,我在開船前一分鐘趕到,趁無人留意,交給斯雷莫一塊芯片,對他說,“花花世界誘惑太多,離開一段時間未必不是好事,封禁期間靜心修煉,也許能參悟出什麼奇蹟,希望三年之後能在這裡看到你。”

  他的眼神明滅,把芯片拿去收好,什麼都沒問。

  雖說坦誠相見,他不可能對我交心,我亦如是。

  人與人之間,有些關係不過是能不能相互利用而已,何必一定要追究一個為什麼。

  我看著登陸艇消失在天際線那頭,凌晨的夜空下,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轉頭四望,碼頭附近空無一人。

  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否則良心不安。

  我轉身離開碼頭,摸出掌中機,呼叫雷亞,“你躲在哪裡?給我滾出來。”

  掌中機的微震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突兀,“這麼心有靈犀?”耳麥裡傳來他懶洋洋的聲音,“午時咖啡,不見不散。”

  我走到離碼頭十分鐘腳程的咖啡館,烏黑一片的店堂裡,他隱在窗後,遙望外面的海水,早先那一身光鮮褪盡,只穿了一件簡潔的黑色軟呢翻領衫,夜的微光中,咖啡香味飄了一室。

  我坐在他對面,“這家咖啡廳是你的?”

  他伸手過來,給我面前的空杯子滿上,“還不是。”

  “那你自說三話撬門進來,還自己動手煮咖啡,經過店主人同意了嗎?”我問他。

  他淡淡地笑,“我做事之前,好像沒有經得當事人同意的習慣,不過別人對我,不也是這樣?”

  我看了一眼咖啡杯,有些懷疑地問,“這杯咖啡,你確定能喝?”

  “你覺得能喝就能喝,你覺得不能就不能。”他的回答等於沒答。

  我不介意以小人之心猜度他,沒有動這杯咖啡。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卻能接受斯雷莫。”他問我。

  相信與接受,他用了不同的字眼,問到了點說明他看得很清,不僅如此,相對而言,我更願意相信斯雷莫,這一次的婚約事件的操作也許收買了斯雷莫,卻把他推遠了。

  “你真不知道答案嗎?還是我錯怪了你?是你需要解釋,還是我需要解釋?”既然都是明白人,不妨把話挑明瞭。

  他的笑意隱沒在黑夜裡,“是啊,我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有時候太聰明不是件好事,我們原本有機會成為交心的朋友。”

  是啊,只要我夠蠢,你就不用費盡心思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了,“那真是遺憾,不過沒關係,人總會老,老了以後腦子就不會這麼靈了。”我說。

  “那好吧,我就儘量活長些。”他看了看我眼前那杯一動沒動的咖啡,“看來今天的咖啡是喝不成了,走之前,有件事應該告訴你。”

  “什麼?”我沒在意,隨口一問。

  “我不是基。”他隨便放了個雷。

  幸虧我沒喝他的咖啡,不然一定一口都噴他身上。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沒看出來呢?”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惋惜,說完就起身離開,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息。

  那次他請我在莫非斯的地盤吃飯,服務生都是豐胸翹臀大長腿妹妹,我一直以為他故意擺樣子噁心我。

  我一個人坐在黑影裡,漸漸忍不住嘴角的尷尬笑意,千防萬算,還是被他騙了。我拿起咖啡杯,將杯裡的咖啡一飲而盡,起身離開。儘管不後悔,還是有些遺憾,原本有機會挽回,因為我刻在骨子裡的謹慎,錯過了。

  這一次,他真正把欠我的還清了,從此以後,兩不相欠,形同陌路。

  我回到斷崖下,手腳並用爬上峭壁,走到平房前,還沒來得及推門,門就被打開了,林翦璃手裡拿著掌中機,一臉詫異地看著我,“怎麼這麼狼狽?”

  我拍拍身上的灰,擺出一個笑臉,“溫習一下徒手攀援,免得要用時生疏了。”

  林翦璃一臉那你為什麼不從夏澳直接游回來鍛鍊一下體力的不相信,但沒吱聲。

  我知道自己的笑臉太假,乾脆收了起來,剛發現自己和樸修湛楓原來是一路貨色,受打擊太大,沒緩過勁來。

  林翦璃舉著掌中機,對著我回放了一段視頻,“搞這麼大動作,想給誰看?”

  峭壁那頭正對著鱗次櫛比的高速公路,橫貫八方的大道上車流不斷,有人大白天徒手攀援,被誰錄下來放聯營網上是很必然的事。

  我看著自己的背影,言不由衷地說,“除了你,還能給誰看。”

  上次林翦璃訂婚後我毀了一輛跑車差點墜崖藉此發洩心頭鬱氣,雷亞當時在場。林翦璃若知道送走斯雷莫後我和雷亞的對話,一定能猜到我此番舉動的用意,不過一則他不知內情,二則大概率他不會在意。

  我扯扯嘴角,“反正我摔死了你不過多了個還未轉正的前追求者,給誰看又有什麼關係?對不起,借過,累了,去挺屍。”說完,繞過他,走回睡房,關上門,把自己扔床上。

  怪不得當初雷亞那麼討厭葉拉赫,我是如何先入為主認定他是男同呢?以至於之後被他耍得夠嗆,一直以為他對我有那個意思,誰知道他根本就沒可能有那意思。探視斯雷莫的那晚上他穿那麼浮誇,不是以為我喜歡那款,而是知道我不喜歡那款,故意惹我厭惡,為凌晨見面的決裂做鋪墊,若我知道他不是男同,起碼不會懷疑他可能在咖啡裡下藥意圖不軌吧?

  那他為什麼挑這個時機決裂呢?

  也許很快又會有爆炸性新聞了。

  我發了一會兒呆,掌中機就震了起來,我摸出來一看,是樸修湛楓,“什麼事?”我問得有些沒精打采。

  “昨天你沒來工地。”他說,口氣貌似我犯了什麼錯誤,諸如無故曠課之類,“今天什麼時候過來?”

  不是有你壓陣嗎,我去不去有什麼關係?“昨天有事。”我端正態度道了個歉,不能再自我感覺這麼良好,感覺個個都對我另眼相待,“我馬上過去。”我這一身春秋裝被我搞了個灰頭土臉,去工地正好,衣服都不用換。夏澳歌蘭季節顛倒,成天在兩地折返搞得我不知該穿哪季的衣服。

  我開著八爪魚跑到工地,將近兩天不見,工地上已經設備齊全,施工單元三班倒,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鑽地洞,好在大都是機器在幹活。樸修湛楓戴著配著護耳耳麥的頭盔,套著工地防護服,掃了我一眼,遞了個同款式的頭盔給我,“穿這麼正規幹嘛?又不趕時裝秀。”

  我靠,早知道就套個麻布袋過來了,竟然被這個時裝秀狂人嘲笑了,今天我可真是背。“急著叫我來什麼事?”我也是腦子進水了,來之前不問,到了才問,好像路上來來回回都不算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