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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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風城幾步走過來,一把將他抱進了懷裡,輕顫著在他耳邊說:“新羽,對不起。”那一聲“對不起”裡,包含了太多東西,他歉疚白新羽的何止一件,可千言萬語,最後他卻只能說出一句“對不起”。

    白新羽閉了閉眼睛,這是他第一次從俞風城嘴裡聽到道歉,可這句話安慰不了他半點,反而讓他體會到無盡地悲涼。有什麼可道歉的?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本不是道歉能解決的,喜歡誰,不喜歡誰,無解。

    俞風城啞聲道:“新羽,我對不起你……很多事,我不該說你哥,不該跟你動手,我甚至……不該幫你來雪豹大隊,這裡不適合你,你為什麼要救我……這些不該你來受……”

    白新羽很想告訴俞風城,換做是別的戰友,他當時也會衝出去,雖然他現在要每天忍受疼痛和不便,可如果再來一次,別人他也許會猶豫,但俞風城他不會,拿自己的肩傷去換不知道會打在俞風城身上哪個地方的子彈,很值得。感情不在,戰友的情誼還在,他不後悔。

    而且,有些事真是要經歷過生死關頭的考驗才能想通,如果沒發生這樣的事,他還會為俞風城糾結、難受多久?這樣也好,他終於能下定決心了。

    白新羽推開了俞風城,掏出手機想寫點什麼,卻不知道寫什麼好,他該說些什麼?原來他已經跟俞風城無話可說了……

    俞風城拉住他的手,“新羽,你問過我是不是喜歡副隊,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以前不敢想,不願意想,所以我才說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對他的崇拜和關注究竟是不是喜歡,我的眼睛從小到大一直跟著他,我已經分不清那是什麼感情了。但有一點我確定,我從來不想親他、抱他,這些事我只想和你做,我想,我喜歡的是你。”

    白新羽心臟一顫,呼吸頓時變得有些急促。他沒想到俞風城會說出這句話,儘管這口氣充滿了不確定性,可倆人在一起這麼久,從來也沒有一句表白或承諾,也許是不好意思開口,也許是根本還沒想過未來,更有可能是因為,他不知道俞風城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不想顯得一廂情願。他一直期待俞風城能給他一句像樣的話,可現在聽到這句話,他卻無法感到高興,他相信俞風城對他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只是這感情永遠比不上對霍喬的情深意重,連俞風城都不看清他對霍喬究竟抱著什麼想法,他一個外人要怎麼看的清?對他來說,一個人的心不完全在自己身上,那因為什麼原因、在誰的身上,都是一樣的,都一樣讓人無法接受。他深吸一口氣,在手機上打下字:你對副隊什麼感情,我真的不在乎了,我要回家了,你保重。

    俞風城眼睛一紅,“新羽,你在我心裡一樣是沒人能取代的,當時副隊的情況比你危機,所以我才……”他也意識到這樣的辯解太過蒼白,他有些說不下去了,只是緊緊握著白新羽的手,他不想放開這隻手,他放開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

    白新羽心臟劇痛,真有些撐不住了。

    俞風城抬起他的臉,深邃的眼睛緊緊盯進他的雙眸,“新羽,我知道你怪我,但我們之間不會就這樣結束的,給我點時間,我會回去找你,到時候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白新羽搖搖頭,別來找我了,我不想再為你究竟看著誰而輾轉難眠,我好不容易覺得自己現在是個真爺們兒了,別再讓我變得軟弱矯情。

    俞風城低下頭,親了親白新羽有些乾澀的嘴唇,白新羽表情很淡漠,慢慢推開了他,轉身想出去,俞風城控制不住地從背後抱住他,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白新羽深吸一口氣,鼻頭髮酸,眼前有些模糊了,離開之後,他們就徹底結束了吧,這兩年的軍營生涯跟一場夢一樣,所經歷的好像比他從前半輩子都多,讓他在短時間內成長了,倒也不枉他遭這一趟罪。他強忍著眼淚,拽開了俞風城的手,開門走了。

    俞風城渾身發軟地靠在牆上,感覺身體一下子空了。

    當天中午的慶功會,也成了白新羽的送別宴。軍區上面的領導專程飛了過來,因為出色完成任務,並且將戰損比控制在了最低範圍內,霍喬被授予個人二等功,參與行動的小隊全員授予集體三等功,犧牲的老趙和金雕被追為烈士。

    當白新羽別上那枚軍功章的時候,心裡百味陳雜,他知道,這會是他一生獲得的最高榮譽,他能站在這裡領功,是戰友們用血汗換來的,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短短兩天時間裡在崑崙山上發生的一切,那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他見識了超越生命的大義和大勇,即使有一天他退伍了,軍人的精神也已經永遠刻進了他的骨髓。

    獲得戰功,並沒有讓戰士們露出一絲笑容,霍喬摸著自己的軍功章,露出一個慘笑,喃喃道:“什麼能換回我兄弟的命啊……”

    屋子裡傳來低低地抽泣聲,氣氛一時很是傷感。

    因為很多人身體都沒恢復好,所以他們以茶代酒,給白新羽送行,以命相交的感情不需要過多的語言,白新羽知道,他永遠不會忘記雪豹大隊的每一個人。只是沒想到茶也能醉人,喝到最後,還是有不少人哭了起來,生離,死別,總是人過不去的坎兒,白新羽感覺自己也醉了,如果在雪豹大隊的經歷真是一場夢,他突然不想醒了。

    陳靖坐到白新羽旁邊,紅著眼圈摸了摸他的頭,“以後不能當你的班長了,回去之後,不管你幹什麼,都要好好幹,知道嗎。”

    白新羽鼻頭一酸,抓住陳靖的手,張嘴用口型叫了一句“班長”。

    陳靖的眼淚在眼眶裡轉了轉,自己抹掉了,他笑了笑,“你以前話那麼多,現在突然不出聲了,還真挺不習慣的,你走了之後,我該更不習慣了,從你入伍那天起,就是我帶的你,以後不能帶你了,你也不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懶,經常給我寫信打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