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209章 霸道將軍俏軍師(二十八)

    仁青頭也不敢抬:“是,十三爺。”

    熱水是嚴元衡親自端進來的,他自是不肯叫旁人看見時停雲的狼狽模樣。

    他攥了手巾把兒,給時停雲擦了手指和胳膊,又掀了被子,看到他的大腿根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又禁不住臉紅,默默擦淨了其上的穢物。

    他心裡歡喜,卻也有些說不出的鬱結。

    他把毛巾重新投了幾把,把時停雲身上擦乾淨後,跪坐在床邊,認真道:“素常,我有話要對你說。”

    時停雲勉強把自己撐坐起來:“嗯,我也有話對你說。”

    兩人沉默了。

    嚴元衡:“你先?”

    時停雲笑:“臣怎敢搶十三皇子先。”

    嚴元衡沉一沉氣:“我昨日想了許多。方才,也在想。我想,我總要與你一個交代。回望城後,我會向父王乞一鎮邊親王之位,來邊境與你同守……”

    兩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一坐一跪,很是認真地商量著他們的感情,以及前路。

    時停雲耐心地聽嚴元衡說完心內所想,道:“素常也有一想。”

    嚴元衡:“你說,我聽。”

    時停雲道:“皇位尊嚴,非是一頂尋常冠冕,容得你與旁人推來讓去。元昭自知才學不如你,退讓多年,也荒廢自己多年,你說乞一親王之位,說走就走,又怎對得起他多年付出?”

    此話恰點在嚴元衡心中那點鬱結之處上。

    “而皇上多年寵愛,言妃多年企盼,又豈是說拋就能拋的?”

    言妃,便是嚴元衡母親遭貶斥前的位分。

    時停雲緩緩道:“我贊同元昭及時行樂之理,但你我性情如此,畢竟不同於元昭。你有嚴家江山,我有北府一軍,皆有牽掛,而牽掛終是難拋。”

    “嚴家江山交由他人,或許另有一番輝煌;但我想看看,它如果在你手裡,會是什麼樣子。”

    嚴元衡望著時停雲,恍然覺得,他彷彿比自己多活了十幾年,言語間清醒,理智,蒼老,又溫柔。

    “可你……”嚴元衡聽見自己的聲音,難掩心痛,“你又要如何辦?我們……該當如何呢?”

    “你我心意已彼此相通。我時停雲,此生再無憾事了。”時停雲言笑晏晏,“我以前……犯了一樁大錯,合該為枉死的冤魂贖罪。我若是再霸佔嚴家王朝之人,未免太貪心了些。”

    嚴元衡猜想,他說的“大錯”是錯信褚子陵。

    他寬慰道:“錯不在你……”

    “錯自是在吾。我不會推諉。”時停雲道,“吾時停雲此後一生的志願,便是為守嚴家江山、護百姓平安而死。”

    嚴元衡再不發一言,只看著時停雲,不知是失望,還是難過。

    時停雲也曉得,這一夜歡愉後,自己說這樣的話,著實太煞風景了。

    但有些話也必須在此時陳明。

    他心裡有一道疤,是把心砍裂了再縫起來的疤,許是一生都會隱隱作痛,叫他無法安享幸福。

    時停雲本是打算終身不說,就這樣與嚴元衡陰差陽錯了,也好。

    而嚴元昭在江岸邊的一席話,總算讓他有了正面應對的決心。

    時停雲鄭重道:“時停雲明白自己的心意,一生許國,斷不會娶。將來,你若能為皇,三宮六院,正宮皇后,自是少不得的。我不會有多餘的期許,我們便這樣……”

    嚴元衡打斷了他:“不會有。”

    嚴元衡向來恪守禮節,鮮少打斷別人講話,看來是當真急了。

    時停雲有點無奈地笑,想,孩子話。

    他說:“好了,別同我賭氣。那是你說不娶就不娶的嗎,單說後嗣一事,你就無法交代。”

    嚴元衡直直道:“我只問你一句,你心中除了嚴家江山、百姓安寧外,可有我嗎?”

    這話問得時停雲有些心痛。

    他偏過頭去,不點頭,也不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