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206章 霸道將軍俏軍師(二十五)

    說白了,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若是交出褚子陵,那這件事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若是有意庇護,那一旦流言傳出,受害的是誰,就未可知了。

    時驚鴻自是聽得懂這話中之意,但他只是報以溫和一笑:“康特使倒是對小兒頗為矚目,連對小兒的身邊人亦是熟稔啊。”

    “抱歉,冒犯了。吾先前並不知曉將軍府的家事。”康陽看向褚子陵,“全賴此人,在信中交代得分明。”

    褚子陵目光急轉,把面前落著的幾封信件都看了個分明,心中更沉。

    這非是全部的信件,是經過挑選的,但偏偏封封要命。

    包括數月前,他通報的溫非儒受傷、定遠告急的軍情,以及扶綏之事。

    若自己推說是偽造,又有誰能得知這麼多秘辛?

    更何況,他方才說了一番那樣的話,簡直是逼著時驚鴻立即定他的罪不可。

    可南疆人沒道理要這樣對自己,尤其是艾沙,他還要指著自己向上爬。

    再者說,他若是要害自己,直接送個口信,便能斷了自己的生途,又為何要多此一舉,提出把自己帶回南疆?

    隨著褚子陵目光轉動的,還有他滿腹的心思。

    這些信只有艾沙有,艾沙派此人前來接應自己,還把自己的底牌盡數展出,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南疆皇室有變?或是南疆王問起自己,艾沙不得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因此南疆王想見一見自己,這特使來此,明求實迫,也都是奉了上命之故?

    褚子陵越想越是有理。

    只有這樣,一切才說得通,講得明。

    思及此,他索性不開口為自己申辯了。

    一旁的嚴元昭、嚴元衡都聽出了這康陽的話中險惡,不禁有些焦急。

    嚴元昭看向時驚鴻,嚴元衡則看向了神情不定的時停雲。

    時驚鴻彷彿渾然不覺似的,道:“康特使,那我為何要把此人交還南疆?我只要在此時將他扔出營帳去,他立時會被五馬分屍。”

    康陽笑道:“時將軍是聰明人,該是不會願意將時少將軍治下不嚴的事情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吧。”

    時驚鴻笑容不變:“有勞康特使費心。”

    他拿起鐵木爾的和談書,翻了兩頁,頭也不抬地吩咐:“左右,將褚子陵一劍刺死,說是康特使有意行兇,褚子陵護我而死,再將康特使拖出去砍了。”

    康陽:“……”

    左右副將一拔劍,康特使的冷汗霎時間冒了一背:“時……”

    時驚鴻抬起眼,秀眉長目裡盡是溫和的笑意:“康特使,倘若我這樣應對,你又打算如何把此事宣揚出去呢?”

    康陽汗顏,見左右收起刀劍,才勉強放下心來:“時將軍,您玩笑了。”

    時驚鴻說:“康特使,玩笑少開。我們是和談,自是要以坦誠為先。你們要帶褚子陵走,總得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他最近有些不安分了。”不知是不是吃了一嚇的緣故,康陽竟意外地坦誠,“大概是在北府軍裡有了前途,想為自己的前程圖謀了吧。我們著實不願坐視中原多一員虎將。他既叛中原,亦叛南疆,我們將他帶回,自是會讓他知道,叛徒該受到何等款待。時將軍大可放心,此人送回南疆,不會得到善待的。尤其是託我來訪的艾沙,與他有殺親血仇,絕不會輕縱了他去。”

    康陽這種不讚反貶的態度,反倒更讓褚子陵安心了。

    他果真是來接自己的。

    時驚鴻沉吟一會兒:“褚子陵,你要如何選呢?是留下來,還是回南疆?”

    褚子陵未曾想到時驚鴻竟會徵求自己的意見,冷汗也涔涔下流:“我……”

    只這一猶豫,他心中便輾轉了萬個念頭,千條心緒。

    自己的身份,被康陽當眾挑明,還有書信作證,雖然仍有辯白餘地,或是當眾拿右手寫字,證明清白,但留在此處,已是無用。

    就算時停雲再信任自己,懷疑的種子一旦播下,便再無回寰餘地。

    反倒是回了南疆,他還有再搏上一搏的機會。

    在中原這些時日,他已對中原佈防有了不少心得,哪怕沒能將時家父子做成投名狀,拿這些情報回去,終也是不虧的。

    而他的猶豫,被在場諸人盡收眼底。

    時驚鴻擺一擺手:“好了,吾知道了。……康特使,請。”

    康陽知道這事成了,恭敬地一拱手,褚子陵便被人堵上了嘴,拖了出去,找了一處閒置的帳篷,暫且將他關押起來。

    康陽定下一顆心來,繼續飲茶。

    嚴元昭卻有些坐不住了,靠近時驚鴻,輕聲道:“時將軍,放他回去作甚?就地殺了,是保住停雲聲名的最好辦法。”

    “謝六皇子對小兒關懷。”時驚鴻回道,“但親衛營中誰人不知那褚子陵與小兒的干係,貿然殺之,不給緣由,流言只會更甚。 ”

    嚴元昭卻不贊同:“那秘密處決了也好,左右也就十幾人知道此事。萬一他們將褚子陵帶回後,再拿那些字跡與停雲相仿的信函做文章呢?何況那姓褚的可是知道不少中原軍情……”

    “六皇子,稍安勿躁。”時驚鴻仍然是溫和有禮,“您儘可放心,褚子陵被調去驍騎營多月,佈防已有調整。況且,他們不會採信褚子陵的任何言語。褚子陵此去南疆,必死無疑。”

    嚴元昭詫異挑眉。

    康陽似乎也察覺到了嚴元昭的疑慮,主動釋出了誠意。

    他指一指地上散亂著的信函,說:“將軍,信您都看了,皆是原件。您儘可把信件統統焚燬,出了這頂帳篷,康某不會再提一句信件之事。就當是那褚子陵偷竊軍中財物,被解職趕出了軍中吧。”

    “康特使著實貼心,時某在此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