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190章 霸道將軍俏軍師(九)

    銀盔鐵甲的少年苦著臉的樣子生動又有趣, 但嚴元衡看久了, 心裡總有些不是滋味。

    他正視前方片刻,心中熬得發癢, 正要忍不住扭頭再看, 身側便多了一匹白馬。

    嚴元衡立即目視前方。

    時停雲揉著耳朵, 與他並行,小聲道:“來你這兒避一避風頭。”

    其後的阿書見狀, 以為自家公子與十三皇子有要務要談, 方才停了嘮叨,查看後方馬車裡公子師的狀況去了。

    嚴元衡有點高興,偏過頭去:“嗯,無妨。”

    池小池觀察著他額頭上類花鈿的飾物。

    男子在額間貼花鈿裝飾, 是本朝望城貴族間流行的風雅之事,他先前一直有些好奇, 十三皇子平日裡諸樣裝扮都簡樸低調得很,怎會追這等花哨的風潮。

    如今離得近了, 池小池才看清, 在那豎紋描花內,有一道不細看就看不清的肉色傷口。

    硃紅色的細長紋飾首尾相吻,擬作陰陽雙魚的模樣,恰到好處地蓋住了傷疤。

    池小池翻查時停雲回憶, 方知是在時停雲十五歲時, 時父回望城述職, 帶了南疆的蒲桃酒, 口感醇厚,嚐起來同果釀無異。

    時停雲只當是得了樣新鮮玩意兒,招來嚴元昭同嚴元衡分飲。

    三杯下去,嚴元衡便默不作聲地站起身來,走出門去,時停雲與嚴元昭在後面喊也喊不住,以為他是有急事要走,便沒有多想。

    半晌後,嚴元衡去而復返,手裡捧著一本絕版的書冊,二話不說就往時停雲懷裡塞。

    嚴元昭想拿過來看看是什麼,卻被嚴元衡一把推開。

    他說:“你上次說,想要,但是,身上沒有銀錢,我便向老闆買下了,只是,找不到理由給你,就,一直存在書肆中。今天我給你,不許給旁人看。”

    時停雲與嚴元昭目瞪口呆。

    嚴元衡嚴肅強調:“我送你的,你一個人的,不準給旁人看,我偷偷在裡面夾了朵我很喜歡的花……”

    說著,他翻開書頁,眉尖微微蹙起:“我的花呢。”

    時停雲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元衡,你醉了。”

    嚴元衡拉過時停雲來,翻開他的手掌,又去摸他的腰帶:“我沒有醉。你把我的花藏起來了。”

    外頭起了風,拂動窗外的梔子,送來一段淺香,提醒了嚴元衡。

    他搖搖晃晃地往外走:“我再去給你摘一朵。”

    時停雲攔不住他,嚴元昭瞧熱鬧還來不及,嚴元衡便昏昏沉沉地上了樹,一腳踩滑跌下來,額頭被尖利的樹枝劃了一道口子。

    傷口不淺,又在面部,太醫診視過,嘆息一聲,說定是要留疤的了。

    在太醫診視的時候,嚴元衡還直勾勾盯著時停雲,口裡嘟囔著南疆文,就連時停雲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悄悄學了這個。

    當時一片兵荒馬亂,嚴元衡具體說了些什麼,時停雲也不記得了。

    為著一朵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花,時停雲好好吃了一頓家法。

    ……

    時間回到現在。

    嚴元衡被他打量得渾身不自在:“你在看什麼?”

    “一個時辰內,十三皇子回頭看了我二十七眼。”池小池理直氣壯道,“我不看十三皇子幾眼,如何回饋這份厚愛?”

    嚴元衡不作聲,手指在韁繩上撫摸幾下,看樣子極為鎮定。

    ……稍等,等我想一個藉口。

    池小池等了小半刻,在嚴元衡準備張口前,略遺憾地嘆息一聲:“十三皇子不欲與末將多言,那末將便告退了。”

    嚴元衡一驚,目送著時停雲頭也不回地馭馬離開,攥緊韁繩,臉上隱隱現出幾分懊悔之色。

    池小池騎馬來到馬車前,俯身掀起轎簾:“先生,身體如何,暈轎嗎?”

    內裡的婁影穿著寬鬆舒適的衣裳,正在倚著軟枕看書,聞聲抬頭,淺淺一笑,看精神不賴。

    這一世與上一世不同,南疆情況安定,鴆毒之事更在半年之後,因此隊伍行進速度不徐不疾,阿書有了充足的時間佈置,甚至在車廂中供了只佛手。

    不同於一般香料的甜香,佛手的清香很能緩解顛簸帶來的不適。

    池小池放下了心來,翻身下馬,把韁繩交與一側的阿書牽著,快步趕上慢行的馬車,助跑,一步登上車轅,鑽入轎中。

    婁影至今還不知世界線如何,他們清早離開將軍府,從西城門出發,行了二十多里,池小池才找到機會來跟他交流交流感情。

    他把世界線的大致情況向婁影複述一遍。

    婁影頷首:“你有想法了嗎?”

    池小池反問:“先生,你覺得,為什麼褚子陵只是拿出了一塊玉佩,南疆朝中就會有臣子支持褚子陵做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