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182章 霸道將軍俏軍師(一)

    隨他一道偷聽的阿書察覺有異,一轉臉,看見自家公子面白如雪,頓時慌了神:“公子!”

    廳中人也聽到了窗外動靜。

    舉杯欲飲的六皇子動作一滯:“怎麼了?”

    而那小廝打扮的少年一聽到悶哼聲,便拔足奔出門來,與池小池一道跪下,急急撫摸他的額頭:“停……大公子這是怎麼了?可是頭痛?”

    池小池睜眼想看看這少年的容貌,但一抬眼皮,額心便是一陣銳痛,痛得他彎下腰,大口喘氣。

    耳畔雜聲紛亂,他隱約聽見有人摔了一個茶杯。

    緊接著,一人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素常,如何?”

    那是六皇子的聲音,聽起來是很真切的焦急,池小池記得自己以前發高燒住院時,lucas帶自己飛車趕去醫院時也是同樣的口吻。

    池小池一抬頭,入目的卻是一張血面。

    六皇子生得很好的眼睛被挖去了,只剩下兩個黢黢的黑洞,也不知道他是否是死不瞑目,渾身盡是毆傷,華服碎裂,衣不蔽體,竟是被活活打死的。

    彷彿有一部分世界線的內容進入了他的腦海,又彷彿是原主本身最黑暗而痛苦的記憶。

    在被這疼痛劈裂開來前,他昏了過去。

    而在昏迷前,池小池的最後一個念頭是,省卡了。

    池小池一倒,不管是花朝之約還是花雕之約統統作廢。

    昏迷中,他總感覺有人在輕輕撫著他的眉心。

    很奇異的,池小池不覺得多麼難受和抗拒。那人的動作輕而柔,甚至讓他忍不住想要再蹭上一蹭。

    他一覺醒來時,身旁只有一個小廝守著,正是那在花廳中與六皇子熟練攀談的少年。

    他撫一撫池小池的額頭,動作一如他夢中人般輕柔:“公子可還頭痛?”

    池小池微不可察地一動。

    他對包含“親密”這一意味的動作相當敏感,但他沒有閃避,只應了一聲“嗯”。

    好消息是頭的確不疼了,壞消息是他腦中仍沒有與世界線相關的所有信息。

    池小池問:“六皇子與十三皇子走了?”

    “是。您已昏過去一日一夜。將軍在鎮南關,十三皇子入宮請了一道旨,請了李太醫來瞧了瞧,說公子突發頭風,許是歇息不好,或是受了寒風,開了藥,說要休養一些時日,若有反覆,他可再來診視。”

    池小池覺得,就目前情況而言,自己病情反覆的可能性很大。

    ……不想說話,悲傷,很難受。

    那模樣俊秀儒雅的小廝坐在床頭,輕聲道:“是阿陵沒有看護好公子。早知道不讓公子在涼亭小憩,該帶您回來……”

    然而,未等他自責完畢,阿書便敲了門入內。

    他遠遠便聽到公子的聲音,知曉公子已醒,便叩門而入,道:“公子,您身體可好轉了嗎?公子師說有事要見您,請您到露華閣去。”

    池小池:“……”

    這一個個都跟原主這麼熟,讓他連問一句公子師是誰都不好問啊。

    他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句話。

    猥瑣發育,別浪。

    所以他打算找個藉口搪塞過去。

    正要開口時,阿書道:“公子師在您病中也來探訪過,可能是將軍有機密信件送來,要與公子交代呢。”

    ……病中來過。

    ……公子師。

    池小池直起身來:“我去。”

    阿陵:“公子,您重病初愈……”

    池小池:“好了。”

    阿陵苦笑一聲,單膝跪下,溫馴道:“我隨公子一道去。”

    那位公子師住在曲曲深深的後院之中,遠避人居,清幽靜謐,倒真是個機要之地。

    阿陵顯然是來過多次的,將他引至門前,叩門三下,內裡傳來低低的咳嗽聲,隨後方有一聲模糊的應答:“進來吧。”

    池小池推開門,入目的是一片軍事沙盤。

    黃泥擬作丘陵山巒,水銀化為江河湖海,流沙如米,上面插有各色軍旗牌樓,標註出鎮南關方圓百里內的戰力單元。

    沙盤前有一臺木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人。

    單看背影,池小池便是心念一動。

    ……是他。

    他先前想得太多了。

    其實,根本不需要比較語氣、神態和行走坐臥的姿態。

    那個人,只要他認準過一次,一輩子都不會認錯。

    公子師似是能察覺到他心中震動,將輪椅調轉,轉身面朝向他。

    那是個標準的病美人,拉動輪椅的動作都能震動他的氣脈,惹得他咳嗽不止。

    他面上帶著久病的蒼白,與之呼應的,是眼角紋有的一小片墨色黥紋,似是流放過的標記。

    池小池單膝在他面前跪下,問:“你是婁哥嗎?”

    面前人含笑搖了搖頭:“不是。”

    池小池會意一笑,俯身行禮:“那,學生時停雲,拜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