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非狐 作品

5. 第5章:我媳婦,當然得護著

    “~”

    “光陰似箭催人老,歲月如梭趕年少。”秦書單手支稜著頭,看著臨街的窗外。

    “行了行了,天天唸叨著爺聽不懂的詩,瞎顯擺什麼呢?”水三兒在屋中間鋸木頭,木屑嘩啦啦落在地上,笑著問秦書。

    “你個南蠻子。”秦書撇嘴,看著牆上貼著的一紙婚書,戰爭結束後,以往寨子裡的弟兄死的死散的散,連水三家裡的祠堂也在戰爭時被炸成了平地。他和水三到底沒拜成堂,水三卻起了倔脾氣,牽著秦書去首長那裡領結婚證,首長說他們是兩個男人國家不許,不給頒,水三索性自己畫了一個,藍墨水在宣紙上暈開,被裝裱在實木鏡框裡,天長地久地見證著,“咱們在一起多少年了?”

    滿大街鑼鼓喧囂,革.命傳單雨點一般撒下來,白花花的像是送葬的紙錢,大字報糊在牆上,成了城牆帶傷的瘡痍。革.命小將們一律綠軍裝,小紅本,每個人面上都帶著激昂奮進,彷彿眼前全是革.命的敵人,他們眼中的火像刀子一樣,像是要把世界焚燒殆盡。

    隊伍的最前面,一群帶著高帽,身體躬成九十度的牛鬼蛇神麻木地被群眾簇擁著走遠,只留下一地喧鬧後的殘片。

    水三也隨著秦書的目光看過去,“足有二十五年了。”

    自一九四零年那個月夜開始,整整二十五個年頭。

    “水三,你說這世道是怎麼了這群孩子的父母也不管管嗎?以往我對著私塾先生鬧性子,我爹可是上家法打到我服氣兒。他們現在怎麼敢,怎麼連先生都敢打”秦書想起幾日前那場批.鬥,幾個半大學生把他們的先生從講臺上拉下來示眾,拽她的頭髮,頭皮都被扯掉了,像踢皮球一樣踹在她肚子上,血塊把泥地都沾溼了,女老師幾日前還和秦書說過話,她一雙失了焦的眼睛盯著那群學生,黑沉沉的怎麼都閉不上。

    秦書當時就躲在一邊,他自來膽小,嚇得腿都軟了,卻還是扶著牆強忍住噁心,跑回去叫人,可是等家長們趕到的時候,女老師已經像垃圾一樣被扔在馬路中間,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

    水三知道他在害怕什麼,眉頭皺著像是罵了一句髒話,又反過來安慰秦書,“別瞎想,那不是你的錯。”

    “水三,我害怕,他們那天看見我去叫人了,我……我還跟他們父母告了他們的狀,他們會不會……”秦書打了一個寒顫,想起了那一地血和那雙灰敗的眼睛。

    “慫貨,對著老子就天天作威作福,一群屁大點兒孩子就把你嚇死了老子還沒廢呢,真有人敢動你一根頭髮,老子殺了他!”水三兒把鋸子一丟,大馬金刀地朝秦書對面一坐,滿臉匪勁兒還沒收乾淨,就拉起秦書的胳膊,在手心親了一口,“爺可比他們可怕多了,你害怕嗎?”

    “你就膩歪吧。”秦書臉紅,卻也笑了。“不管,反正你得護著我。”

    “我媳婦,當然得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