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傾 作品

送別

    羽燕然的調令下來,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這七天裡敖霽把該交代的事都交代了,一些用不到的東西也都分出去了,所以更顯得淒涼。期間聶彪還來看了一次言君玉,幸災樂禍地笑道:“這不是好了嗎?怎麼還賴在床上啊?”

    言君玉從小身體就好,沒生過大病,再加上用的藥都是宮裡最好的,所以很快就養好了。聶彪進來看他時,他正趴在床上看書,聽到這話,知道他又要笑自己了,瞪了他一眼。

    這一瞪就發現了不對:“你的腰刀哪來的?”

    聶彪雖然和敖霽他們玩得好,出身卻平常。敖霽有把佩刀,是真正的秋水雁翎刀,鯊魚皮鞘,上面的紋飾是金麒麟。言君玉上次想偷偷玩他的刀,被敖霽抓個正著,險些揍了他一頓——這刀吹毛斷髮,十分鋒利,敖霽怕他偷偷玩,還給他講了個錦陽侯的小侯爺玩刀不小心割掉一根手指的故事。

    聶彪不知道這事,還笑著炫耀:“你說這個啊,是敖霽送我的。他去邊疆,都是馬戰,用不到雁翎刀,所以給我了。”

    言君玉氣得眼都直了,索性連書也不看了,把頭別在一邊裝睡。

    聶彪還要惹他:“哎,你怎麼不去敖霽那裡啊?等會好東西都分完了,你可別哭。”

    他哪裡知道言君玉心裡有多氣敖霽,別人都拿他當小孩子,他卻自覺自己已經是個非常厲害的大人了,敖霽去邊疆就算了,竟然也不跟他商量一句,等到決定了才告訴他,把個言君玉氣得頭疼。

    敖霽卻不管這些,也不來哄他,等到第六天上,東西也分好了,第二天就要動身了,總算來了。

    言君玉還在生氣,轉身對著牆壁,不肯看他。

    敖霽也不介意,只淡淡道:“我明天上午走,我那匹馬留給你了,西戎馬閒不住,你每天騎著它轉兩圈。”

    他的東西里,最招人羨慕的就是那匹從西戎人那裡贏來的通體赤紅的汗血寶馬,比太子殿下的踏雪烏騅都差不了多少,就算言君玉沒去,敖霽還是把最好的留給了他。

    言君玉眼眶發熱,咬緊了牙,就是不肯回頭。

    敖霽也知道他在鬧彆扭,坐了坐就要走,又在門口站住了。

    他身量高,往那一站,半個屋子都黑了,言君玉看見他的影子落在牆壁上,似乎在猶豫。

    他脾氣其實也硬,不會說軟話,沉默了半晌,道:“我走了之後,你一個人要小心。”

    言君玉狠狠抹了把眼睛,沒有說話。

    “要是遇到事,就去找容皓。”他頓了頓,大概想起容皓這半年來的變化,對於他以後會變成什麼樣也沒有把握,又補充道:“要是衛戍軍隊沒換防,找鄢瓏也是一樣的。”

    衛戍軍隊三年換防一次,他至少三年不會回來了。

    言君玉心中慌了起來,剛想說點什麼,牆上的影子一晃,是敖霽已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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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因為是從軍,所以出發得非常早,羽燕然是偏將,敖霽相當於文官外放,領的是校尉銜,王侯家的獨子,又是東宮伴讀,去前線當個校尉,實在不是什麼好差使。

    軍中的人都是雷厲風行的,天不亮就準備好了,一行十幾人,輕裝簡騎,帶了文牒和調令,騎的都是上等好馬,日行幾百裡不過尋常事,到北疆也不過六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