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傾 作品

太子

    大周皇族傳承百年,百年的龍氣,鍾於蕭景衍一人。

    他們不得不服氣。

    說起來,敖霽也是京城的世家子弟裡極優秀的了,容貌,文才武藝,心性氣度,都已經是人中龍鳳,但即使是這樣,他仍然偶爾會在看見太子時,心中忍不住感慨。

    就比如此刻。

    這種感慨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而是像紅拂傳中,那個一時豪傑的虯髯客看到李世民之後,自愧不如的那種慨嘆。又有點像陳三武當年在老君山上當山大王當得好好的,結果見到大周太宗後,納頭就拜,甘為驅馳。

    然後他轉過一架書,看見了那個趴在榻邊的傢伙。

    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仍然是少年的身量,瘦得背脊上的線條都直稜出來,只有這個年紀有一折就斷的脆弱感,偏偏又生氣蓬勃,像一棵還沒長成的樹,不過這人可比樹鬧騰多了,好好地抄著書,桌子也不用,椅子也不用,就趴在榻邊,旁邊紙墨筆硯一字排開,抓著本《周禮》埋頭苦抄。抄就算了,偏偏字也醜,太子用的澄心紙是貢品中的貢品,民間傳言,一寸澄心一寸金,他拿了一沓,寫出一堆狗爬般的字來。

    敖霽這樣一擲千金散漫慣了的人,看了都覺得心疼紙。

    太子倒淡定,安靜坐在榻上,看他的書,他是真不在意東西,時不時抬起眼睛,嘴角還帶著點隱約笑意。

    那少年抄完一頁,豪邁地一甩筆,甩出一溜墨點,旁邊那扇玉屏風頓時遭了秧,眼看他還要抄下去,敖霽只覺得眼前發黑 ,連忙走了過去。

    “番邦進京朝賀的日子定下來了,就在八月初三。”他先把正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