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歸真 作品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到底是什麼

    風中的寒意令打著赤膊的令公鬼打了個哆嗦。

    他的手中握著一把練習用的桃木劍,手指輕輕敲著長長的劍柄。熾熱的太陽下,他的胸膛已經全是汗水,黑色略紅的頭髮被汗粘溼緊貼在頭上。風中的一絲微弱氣味使他輕輕吸了吸鼻子,腦中閃過一個新開的古老墳墓,但是,他並沒有把這兩者聯想起來。

    事實上,他幾乎沒有意識到這氣味和圖像,因為他正在努力維持腦海中的空靈,而塔頂上的另一個漢子卻在不停地入侵它。這個塔頂大約有十步寬,四周圍繞著高及胸膛、開著垛口的牆壁,足夠讓容納兩個人而不顯得擁擠,除非,另一個人是個退魔師。

    令公鬼的年紀雖輕,個子卻已經比大多數成年的漢子要高。可是,孔陽的個頭跟他不相上下,也許肩膀不如他寬,但肌肉更為厚實。退魔師的額上綁著一根窄窄的編織皮髮帶,防止長髮落到臉上。他的臉稜角分明如同石雕,像是為了掩飾微露鴉青色的兩鬢一般沒有皺紋。

    儘管在熾熱的天氣裡做這麼劇烈的動作,他的胸膛和手臂上卻只是輕微出汗。令公鬼緊緊盯著孔陽冰冷的黑色眼睛,希望從中搜出對方的意圖。而退魔師似乎從來都不眨眼睛,他在姿勢與姿勢的變換之間,毫不猶豫地舞動著手中的桃木劍如行雲流水。

    桃木劍不論砍在什麼東西上,它都會發出響亮的噼啪聲,而且,如果打在皮肉上,會留下一道淤痕。對此令公鬼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他的肋骨上面現在就有三道紅痕,肩膀上還有一道,火辣辣地疼。光是為了避免這樣的裝飾不再增加,就已經佔用了他全部的力氣。孔陽身上則是一道痕都沒有。

    按照他學過的方法,令公鬼在腦海中燃起一簇火焰,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把所有感情都丟進火中燒盡,只留下一片空寧的太虛,所有的思想都被隔絕在外。太虛形成了。只是,這一片太虛還不夠純淨,最近常常是這樣。

    有時是火焰仍在燃燒,有時是某種輕微的光芒如同波紋一般掃過靜寂擾動了太虛。不過,這也勉強夠用。太虛帶來的冷靜平和漸漸包圍了他,他與桃木劍合而為一,與腳下平滑的石頭地面合而為一,甚至,與孔陽合而為一。所有一切都是一體,他無需思考就可以跟上退魔師的節奏,步步緊跟,招招緊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