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歸真 作品

第一百零九章 一支利箭

    子恆像在家鄉水樹林的水塘裡游泳時一樣,雙手同時划水,雙腳同時踩水,頭抬起露出水面。但是此刻要保持頭部露出水面很不容易,雖然沒有披風,曳撒和皂靴仍然像揹著一個人似的那麼沉。還有腰間的寬刃斧,拉扯著他很難保持平衡。子恆不止一次地想過把它也丟掉,這相對來說很容易,比脫掉皂靴容易多了。但是每次他都會立刻想象自己爬上對岸後發現有一群黑水修羅正在等他,而他卻兩手空空的情景,就算只有一隻黑水修羅,有把斧子總比沒有好。

    過了一會兒,子恆又開始想,就算留著斧頭爬上對岸,如果那裡真的有黑水修羅,他大概連舉起斧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手腳像灌了鉛一般,每動一次都費力萬分。頭也很難繼續露在水面上了,河水衝進他的鼻子,嗆得他直咳嗽。他疲憊地想著,在鍛鐵場敲一天大錘也沒有這麼累。然後,子恆的腳踢到了什麼東西,一開始他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再踢一次,他才明白自己踢到了什麼。是河底。這裡是河灘。他已經游到了河對岸。

    大喜過望的子恆一邊大口吸著氣,想站起來,可是雙腳卻軟得無法站直。他勉強掙扎著爬上岸,搖搖晃晃濺起許多水花。一離開水面,他就把斧頭解下來,握著它站在風中顫抖。與想像中的不同,這裡沒有黑水修羅。也沒有半夏。岸上只有零零丁丁的幾棵樹,還他留下的水跡在月光下形成閃光的水帶。

    緩過勁之後,他開始一次一次地呼喚同伴的名字。對岸傳來微弱的喊聲,雖然隔得很遠,他仍能聽出那是黑水修羅的嘶啞嗓音。而他的朋友們卻沒有回答。

    風漸漸猛烈起來,它的呼嘯掩蓋了黑水修羅的聲音,子恆開始瑟瑟發抖。雖然氣溫不至於低得使他溼透的衣服結冰,但是風吹在身上,就像是一把冰錐在刺他的皮肉。他縮著身體雙手抱著自己,可是全身沒有一絲暖氣,只好獨自一人疲勞地爬上岸邊,希望找個避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