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歸真 作品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很不體面

    世界已經被顛覆,最後一些倖存而有秩序的地方也開始陷入混亂。恐懼將一些人趕離了家園,另外一些人因為他們也不知道的理由被吸引到了路上,雖然他們的心中也都滿懷著恐懼。

    風繼續向前,越過灰綠色的漆水河。接連不斷的航船仍然在把旅客和貨物運往南方和北方,即使在這樣的時刻,貿易仍然不可缺少,雖然沒有人知道現在還有哪個地方的貿易是安全的。

    在河東岸,森林開始變得稀疏,出現愈來愈多覆蓋著黃色枯草和零星小樹叢的低矮丘陵。在一座這樣的山丘上環繞著一圈馬車,其中有許多馬車的帆布車篷燒焦了,或者徹底被燒掉,只剩下一副鐵框架。一棵枯死的小樹被當成旗杆,綁在鐵框架上。

    旗杆頂端飄揚著一面猩紅色的旗幟,旗幟的中央繪著一隻黑白兩色的圓碟。有人稱這面旗為蒼天之旗,或者是令公鬼之旗;還有一些人給這面旗取了個相當黑暗的名字。當他們在竊竊私語中說出這些名字時,總是會伴隨著一陣顫慄。風將那面旗幟猛烈地抖動了兩下,隨後就迅速地離開了,彷彿很高興能擺脫它。

    歐陽子恆坐在地上,寬大的後背靠著一隻馬車輪。他希望這陣風能夠多吹一會兒,至少有風的時候感覺上還是會涼快一些,而且這陣從南方吹來的風帶走了他鼻孔中死亡的氣味,這股氣味一直在提醒他應該要身處何地————他最不喜歡的地方。

    子恆現在所在的地方比那裡好多了:他坐在馬車圈裡,背向北方,竭力想要忘掉在那個方向發生的事情。在戰火中殘存下來的馬車都在昨天下午被拉到了這座山頂上,士兵們在感謝過蒼天仍然讓自己呼吸之後,就積攢起力氣做了這件事。現在,太陽又爬出了地平線,向大地投射下惱人的熱浪。

    子恆焦躁地搔著捲曲的短鬚,愈來愈多的汗水讓他覺得刺癢難耐。除了厭火族人外,汗珠正在從所有人的臉上滾落。而水源在北方將近一里外之處————那個地方已經充滿了恐怖和死亡的氣味。大多數人會認為這是個公平的交易。子恆應該履行他的職責,但這一點愧疚感並不能讓他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