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邊 作品

第56章

    喬以棠忍不住向後倒在椅子上大笑出聲,說道:“這個馮亞東抄畫就算了,居然完全依樣畫葫蘆,也不改一點。”

    陶溪喝了一口水,語氣肯定地說道:“這幅畫應該不是他畫的,我看了他之前的畫,能看出來。”

    就像曾經一個美術老師說的,畫畫跟寫字一樣,同一個人的字跡再怎麼偽裝都認得出來,有的字寫慣了這輩子都改不了,畫畫也是一樣。

    “不是他那是誰?” 喬以棠愣了愣,歪著頭想了會,“不過也是,他一個大學生,又不認識你,從哪兒得到你的畫?”

    陶溪雙手交握在胸前,順著問道:“對啊,從哪兒得到的呢?”

    喬以棠猛地轉頭看向陶溪,這個自始至終都淡定得可怕的人,她眯著眼睛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搞的鬼了?”

    她甚至有一個更荒謬的想法,畫完比賽稿立即申請登記了版權,帶著畫去見了cac往年的評委主席鍾秋生,畫中還特意留下了自己名字的摩斯碼,留得這樣不著痕跡……或許可以解釋為這個人謹慎到了極點,但這麼謹慎的人怎麼會把自己的畫不小心洩露出去?

    簡直像未卜先知一樣。

    陶溪搖了搖頭,神色無辜:“我也不知道。”

    喬以棠將信將疑,只說道:“之後再查,咱先把這個馮亞東的臉打了。”

    兩人開始撰寫微博長文,陶溪自己寫澄清文字,喬以棠幫陶溪用電腦整理時間線和證據,除了版權證書,還有陶溪從畫初稿的第一天開始拍的每日進度照片,每一張都標上日期,可以清晰地展現畫作的完整創作過程。

    晚上八點,一個新註冊的微博賬號發佈了一條長文,標題僅七個字:致抄襲者馮亞東。

    長文中條理清晰地展示了各項證據,版權證書、創作進度照片、畫作的隱藏簽名、創作靈感和思路……除此外,還有針對陶溪本人家庭背景的澄清,但陶溪沒有采納喬以棠的建議在文中渲染自己家庭如何貧困,只是簡單客觀地陳述了自己受益於遠程直播項目才有機會來文華一中讀書。

    長文的最後一句是:本人將依法對馮亞東和誹謗者追究法律責任。

    沒給馮亞東留有任何姑息的餘地。

    新微博根本沒有關注度,好在蘇芸幫他們聯繫了一個網絡公關公司,讓不少相關領域影響力較大的大v博主轉發了這條微博,還請了一些網絡媒體報道此事。

    在大規模的網絡宣發下,這條微博的轉發數和評論數激增,很快登上了微博熱門,熱度遠高於那條誹謗微博。

    整篇微博文章的文字理性剋制,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渲染或誇大其詞,證據清清楚楚,事情一目瞭然,那條誹謗微博被徹底推翻,指認抄襲的人本身才是抄襲者,謠言中出身權貴走捷徑的高中生才是憑藉自身努力品學兼優的寒門子弟。

    戲劇化的全盤反轉向來最能引發網民關注討論,尤其畫中的摩斯碼簽名將所有汙衊和質疑一擊即潰,畢竟不會有人蠢到在自己的畫中籤上別人的名字。

    “我都以為石錘了,結果居然反轉了?還反轉的這麼徹底?我中午還當正義網民幫馮亞東舉報罵人,現在就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我為我中午發的評論道歉,這篇反擊文章裡的證據比那條微博錘多了,尤其那個簽名,馮亞東這個蠢貨偷別人的畫就算了,名字也偷,他爹媽知道兒子更名改姓會不會氣死?”

    “馮亞東真是惡人先告狀,自己一個大學生沒本事原創,抄別人高中生的畫,還反潑髒水,怎麼會有這種小人!”

    “這個高中生太聰明瞭,要不是他留了一手,就要被馮亞東和腦殘網民害死了。”

    “我聽說這個高中生還是因為考了貧困縣第一才有機會去文華一中讀書,如果今天這事兒被馮亞東得逞了,他很有可能就要被趕回去,人生也被毀了,我強烈支持他告馮亞東,狠狠地告!這種垃圾不配繼續浪費國家教育資源。”

    “我現在嚴重懷疑馮亞東之前拿的獎也是假的,有沒有人幫忙查查看?”

    “文華美院怎麼會出馮亞東這種渣滓?這不開除留著繼續禍害別人嗎?”

    ……

    被戲耍愚弄的網民怒不可遏,誹謗微博的評論區充斥著激烈的聲討與辱罵,馮亞東的微博小號被人扒出來發在評論區,每一條微博都被網民找過來罵,最新的一條自拍微博被罵得尤為慘烈。

    而文華美院的官微也被殃及池魚,慣常的晚安博評論裡都滿是唾沫,不少網民要求學校處分甚至開除馮亞東,嚇得學校官微運營者連夜開了評論精選。

    很快cac大賽的官方微博發佈了公告,表示駁回之前收到的舉報,將繼續保留陶溪的參賽作品,那個不入流的金彩杯大賽官微也連夜發佈微博,聲明已經撤銷馮亞東的得獎作品。

    但僅僅撤銷顯然不能平息網友的怒火,有人很快查出來馮亞東這兩年參加的繁多比賽中,竟真有好幾幅畫都是抄襲臨摹的國內外創作者的作品,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履歷居然大半都是假象,還有人專門聯繫了這些被抄襲的創作者,其中有一個畫家表示要起訴馮亞東。

    忙完一切後已經將近九點,喬以棠一直刷著兩條微博的評論,時不時笑出聲,陶溪向喬鶴年與鍾秋生說了下網上的情況,兩位老人終於放下心來,鍾秋生起身告別。

    陶溪送鍾秋生到院子口,看著老人坐車離開後,才長舒一口氣,這大半天緊繃的神經暫時鬆弛下來。

    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庭院裡,伸了個懶腰,抬起頭看向夜空。

    剛下過一場冬雪,天色還未全然見晴,月亮半隱在緩緩流動的薄雲之中,柔潤而朦朧。

    他突然有些想念林欽禾了,今天忙了一天他與林欽禾只來得及在微信上有一點溝通。

    手機震動起來,陶溪飛快地拿出手機看,心有靈犀似的,是林欽禾的電話。

    “我說吧,我自己能解決的!” 陶溪跳到石桌上坐下,微微揚著下巴說道,聲音裡藏不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