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51、第二十章

    漢朝士人以上幾乎不分文武,人人都會佩劍,但她的劍是背在背上的,剛開始有人問起,她都敷衍過去,這群狗子問時,她便說是祖傳的劍,她膽小很怕損壞,所以不願佩在腰間。

    似乎這也作為她並非出身庶民的一個佐證,因為庶民是不用劍的。

    “這劍有些鋒利……”她有點尷尬地說,“不適合用來練習。”

    “無妨,我見過你的劍術,”高順說道,“未必輸給你。”

    她伸手向背後,慢吞吞拔出了那柄劍。

    ……那群裸體狗子在背後又

    開始瘋狂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但她僵硬著脖子,堅決地沒有轉過頭去瞪他們一眼。

    【小心,】黑刃說道,【要準備開罐頭了!】

    在她很熟悉的那個領域裡,一般將防禦力極高的全身甲戰士稱為“罐頭”。高順頭戴鐵盔,身著魚鱗鐵札甲,一手劍一手盾,一身沉甸甸的鎧甲武器,站在正午的烈陽之下,絲毫不見半分倦色。

    她試探性出了一劍,高順以環首刀擋住,一鐵牌便照臉掄了過來!驚得她差點出一身冷汗!

    鐵牌沉重,軍中一般用來格擋,但高順力大,既可作格擋,又能以它為鈍器,發動攻擊,是個極其強悍的敵手。

    她閃身躲過,手中黑刃便失了勁力,於是高順抽刀如水,迅疾如風地向著她的肩膀和胸膛連砍了數刀!她連退數步,方才躲過,身後的叫好聲便更響亮了!

    ……不僅響亮,而且更近了!

    ……近得就剩二三十米!連河流奔湧而過的潺潺流水聲都那般清晰!

    ……演武場雖大,她卻已經無處可退,身後就是那群圍觀打架的狗子!

    眼前少年的眼神一瞬間變了。

    他剛剛有點心神不屬,似是為什麼困惑所擾。

    這是不應該的,任何一場演武都可能阻止未來的死亡,此時的大意可能令其來日丟了性命,因為哪怕人人嘴上不說,心中也認定了——此為末世。

    漢祚將終,群雄並起。上至朝廷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皆需武人的庇護。

    而能夠保護將士們的,只有手中長兵。

    這些想法並不會影響到高順的招數,他將盾牌微微向下,右手與腰同高,掌心外翻,持刀而立,等待少年的進攻。那少年全身的肌肉緊繃,是必定要發動一次攻擊的。

    陸懸魚的腳掌一發力,整個人彷彿一支離弦之箭,帶著劍光便衝了過來!他舉盾上擋時,只聽得一聲清鳴,一股大力便自盾牌上傳了過來!

    這個少年還未成年,身量未成,便有這樣的天生神力!

    但他來不及過多思量,那抹身影借了盾牌之力,已經閃身而至他的左側,第二劍如驚雷一般向他的肋下刺出!

    哪怕是有

    “每戰必克”美名的高順,一瞬間也驚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一個普通的鐵牌兵,此時只有束手待斃,但他自少年時從軍至今,鐵牌如同自己身體一部分般,揮舞起來得心應手,甚至比他思慮更快一步地擋住了第二劍!

    此時高順的環首刀才剛剛揮下,而陸懸魚已經撲到他的身後,劍尖只輕輕點到他後背的鱗甲之上,卻傳來了森然刺骨的寒意——

    與這個少年交手是不能動腦子的,高順現在終於確定了這件事。他甚至認為這個少年的劍術也不是後天練就的,因為比起古書上所載的許多劍客美妙絕倫,精彩絢爛的劍術而言,陸懸魚的劍術和身法都一點邊兒也不沾。

    沒有什麼優美翩然的多餘動作,每一劍都用盡了全力,每一劍都不肯多出一分力氣,他的劍術甚至與殺豬宰羊無異,是超然感情之外,天然而成,冷酷強橫的驚雷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