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如果這些都落在他郭圖手中……這是什麼樣的功勞?
郭圖自詡不是許攸那樣的庸人,許攸聽說族人被審配捕了,立時心神慌亂,棄鄄城而走,直至落入淳于瓊同曹操的陷阱之中……真愚夫也!枉他還是主公的元從,竟連主公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清楚!
當然,郭圖還很清楚,許攸是瞭解主公的,他有心機謀斷,只是貪婪短視,又因為立了幾場功勞而變得狂妄,才最後
走上絕路……他郭圖可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目光始終牢牢盯著主公下首處那個位置,那張坐具填充了些木棉,上面覆以墨色的錦緞,因為已經用了些時日,錦緞上有幾道細細的傷口,飛起了柳絮一樣的毛邊。
那張坐具早就應該換掉的,但沮授不是一個愛奢華的人,聽到僕役這麼講之後,立刻表示不要浪費物力在這種事上。
在沮授走後,那張代表大監軍的坐具也依舊留了下來,而且沒有人提出要更換掉它。
只要一想到那是沮授曾經坐過的位置,這些合謀將他趕走的謀士們心中就有一種隱秘的成就感。
為了這份成就感,郭圖想,他一定要想方設法,攻破下邳,帶著天一樣大的功勞回到主公身邊去!
他才不吝惜那些人的性命!
小沛的士庶也好,冀州的士兵也好,他們的屍體堆成小山也不能令郭圖投來一分憐憫的眼神。
他站在雪後的寒風裡,籠在袖子裡的手卻像是已經觸摸到那片褪色錦緞的毛邊了。
士兵們站在道路兩側,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們的主帥。
他們的戎服齊整,兵戈也已擦拭乾淨,連頭巾都重新紮了一條,一排排地鴉雀無聲。
軍紀這樣嚴明,只怕連陸廉都自愧不如。
況且,她的士兵久戰勞苦,要靠什麼來抒發宣洩?
靠著每個夜晚躺在床上,掰手指數一數自己今天又做了幾件好人好事嗎?
而他的兒郎呢?
袁譚忽然下馬,向著一個士兵走了過去。
那個士兵不足三十歲,正是一個男人最年輕強壯的時節,他的臉上有許多道細微的口子,寒風令它們紅腫開裂,一張本就粗糙的臉看著就更加滄桑了些。
但他的臉上還有別的傷痕。
不是刀劍造成的傷,而像野獸抓撓造成的,有三道血痂從他的鼻樑處劃過,斜斜落在了半邊臉的下顎處。
血痂還沒有完全凝結,透過渾濁的汙血,下面能看到粉紅色的肉。
有些士兵臉上就有這樣的傷痕,但都沒有他的那樣重。
那真像是一頭野獸,袁譚想,要使出多大的力氣才能造成這樣的傷口啊。
“這幾日在城中,”他開口問道,“休整如何?”
那個士兵咧開嘴,一口血淋淋的牙齒展露無餘。
他似乎有很多很新奇又愉悅的事想同主帥分享,但他目不識丁,講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於是只能用野獸般饜足的光彩來告訴他的主帥,他休整得很好。
“願為大公子效死!”
他斬釘截鐵地這麼說到。
有士兵立刻跟著應和。
“願為大公子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