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色還沒黑。
大戟士步步向前,效果很快就出來了。
第一排的士兵相接時,通常是先擲矛,再左手持鉤鑲,右手環首刀,其中鉤鑲可以換成藤牌,也可以換成長牌,環首刀一般是不會換的,偶爾也可以換成小手戟。
總而言之,陣線相接後,大家會迅速打成一團,刀盾能攻能守,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
但袁紹的大戟士不同,這支軍隊在陣線相接時,仍然以長戟對敵。
這不算很常見的用法,畢竟戟士常用來阻隔騎兵,而非與步兵接戰——人家用短你用長,近身豈不吃虧?
他們這樣一步接一步地走向前,接受著大聲謾罵與嘲笑時,臉上的神情一點也沒有動搖,手上的長戟也不曾有半分顫抖。
對面有投擲長·矛的,有些人倒下,後面的人接替了他的位置,但對於更多的大戟士來說,那些不能刺中要害,且足夠用力的矛都被身上的鎧甲給隔開了。
那些灰濛濛的大戟士終於走到了青州兵的面前。
有人憤怒地吐了一口口水,卻並不慌張,一隻手上的環首刀高高舉起!
那個士兵跳起來劈向了對面!
他力如山崩,疾如閃電,那個小頭目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這一刀!
有駭然的驚呼聲響起。
那一刀劈在了大戟士的肩上,隔著鎧甲也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那個冀州人將藏在濃密鬍鬚裡的嘴巴張開,露出了幾顆猙獰的牙齒。
他用長戟刺穿了青州人的身體。
又有人衝上來,這一次對面的敵手謹慎很多,用盾牌擋住了自己的身體,他是用矛的,長·矛戳出去時,整個人幾乎都縮在了盾牌的後面。
大戟士將長戟拔·出時,似乎一隻手臂已經失去了力氣,那柄長戟不能再隨心自如地揮舞,只能斜斜地向土裡劃去。
那根矛也刺中了他的身體,他像是躲也躲不得,只抬眼,看了第二個對手一眼。
黑黝黝,陰森森的眼睛,帶著鬼火一般,垂死掙扎的光。
但那一聲慘叫並未從他的喉嚨裡響起,而是由對面那個長·矛兵嘶吼出來——好疼啊!好疼啊!那根長戟在他的腿上打了一個洞,又狠狠地割了一刀!
大戟士終於心滿意足地將長戟收回來,重新舉起。
他的敵人支撐不住,跪在了地上,頭卻是抬起的,一張很年輕的臉呈現出來,有憤怒,有驚訝,有恐懼,還有哀求。
那樣複雜的神色怎麼會在一瞬間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呢?況且他的哀求又有誰能看到,能聽到呢?
大戟士將長戟的另一端對準了他的喉嚨,狠狠地又戳了進去。
這不是講道理的戰場,也不是講道理的打法。
當長兵的短處被那些精雕細琢,用料不菲的鎧甲所覆蓋住後,那些笨重的,不易揮舞的長兵成了殺戮的利器,他們灰濛濛的甲衣像是冰冷的霧,從一個點開始,向著整個軍陣蔓延。他們一步步向前,青州人和徐·州人就一步步後退。
這樣的戰績映進交戰雙方的眼簾。
在冀州人所組成的兵海中心,袁紹高坐在土臺上,侍從貼心地為他拉起了三面屏風,足以遮蔽寒風,又可在主公想要看一看兩翼戰況時將屏風迅速移開,不會遮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