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第512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曹操在對面營中?”

    司馬懿輕輕地搖了搖頭, “在下不知。”

    她狐疑地盯著他,似乎要從他那張光滑的臉上翻出些藏在羽毛下的秘密, 但司馬懿見了她的目光, 立刻苦笑起來。

    “在下何曾藏拙?”

    “你經常藏,”她隨口說道,“什麼都藏些。”

    將司馬懿日常躺平吃獨食那點小毛病裹挾進來, 其實是很不對勁的,因為這種話不適合主君與臣子說,但她除卻戰時,經常是這種威儀不肅的樣子, 因此司馬懿靈活的脖子立刻開始左右擺動,拼命否認。

    “將軍, 在下與淳于瓊麾下素來是沒什麼交情的。”

    “那你怎麼知道曹操不曾西行?”

    “他非但未過潼關,甚至連滎陽也不曾進, 這豈不是明證?”

    曹操在哪裡,司馬懿也不清楚,他不能確定這位上馬能打仗下馬能寫詩的梟雄目前的位置, 只能通過一些細枝末節來推斷。

    比如說曹操殺死許攸時黃河尚未冰封,黃河北岸完全被袁紹軍所控制,那也是他趕路的最佳時機, 而司馬氏出身河內, 若是曹操路過河內,是一定會有信傳到他手上的。

    司馬懿頻頻寫信, 每一個留在河內的世家都否認了這件事,於是他必須接受這個事實——儘管袁紹為同劉備決戰,將曹操趕去長安,但曹操並不準備真去當那個徵西將軍。

    那麼下一個問題是:曹操留在冀州, 他想做什麼呢?

    他只有一千多的兵卒,寒酸之至,但他還有數千民夫跟隨,並且得了許攸的家貲,那可是武裝一支軍隊都綽綽有餘的家貲,他得以從倉惶中緩過氣來,可以鎮定地觀察這片戰場。

    帳篷是不保溫的。

    陸懸魚因此忽略了司馬懿一些不得體的行為。

    ……比如說他在不斷靠近火盆,儘管他還坐在坐具上,但不斷地將兩隻手湊過去烤,再充滿渴望地動一動屁股下的腳,於是整張坐具都隨著他的小動作在不斷向前移,慢慢就湊到了火盆旁邊。

    “也就是說,曹操未必會在最開始時接手淳于瓊的兵馬。”

    “不錯,”司馬懿說道,“或趁淳于瓊式微時奪權,或以巧言說以厲害,迫其交出兵權。”

    冀州軍中的上層軍官,多半是與曹操有舊的,正如淳于瓊,大家都是自雒陽起家,一路並肩作戰過數次,甚至約為姻親。

    即使其中有些和曹操不對付的人,只要審時度勢些,也不會在淳于瓊被控制的情況下奮起反抗。

    但這只是那些中郎將,那些校尉,還有那些世家子的想法啊。

    她伸出兩隻冰涼的手搓搓臉,想問司馬懿就算曹操奪了兵權,控制了上層軍官,難道冀州軍中的中下層官兵也能信他嗎?

    陸懸魚立刻意識到自己在想一個傻問題。

    袁紹和許攸做的事很不地道,但從頭到尾都不曾與曹操撕破臉——如果是簡雍先生來說冷笑話,大概會評價許攸到死都只是腦袋被砸爛,那張臉的確是不曾撕下來的——因此軍中將士怎麼會知道曹操到底是個什麼定位呢?

    他身上那個徵西將軍,那都是主公為他表的啊!除此之外還給曹公的下屬也表了一堆官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