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第434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那些窗洞不是真的窗洞,上面覆以薄如蟬翼的絹綃,自然將蚊蟲擋在外面,不仔細看是察覺不出的。

    絹綃價值不菲,是因為這種布料需要一種特殊的蠶吐的絲,那絲原本就極輕極細,想要將它慢慢地織成一匹更是難上加難,因此哪怕是世家貴女,尋常也不會穿它。

    現下許攸卻裁了糊窗戶,還不是糊自己家裡的窗戶,而是行軍帳。

    對審榮來說,這種不動聲色的炫富多少有點刺眼了。

    但許攸卻好像一點也沒察覺到,親親熱熱地拉著他的手,阻止他以子侄輩行禮,待他坐下後,又命婢女送了蜜水上來,那慈祥的目光簡直不像是看審配的侄子,而是看自己的親侄子。

    “我今日尋賢侄來此,正為一件大事!”

    審榮一愣,“主公若有驅策,在下敢不效死耶?”

    效死是不必效死的,相反許攸滿滿都是親切的笑,簡直把“我這裡有個肥缺”寫在了那張迅速變圓的臉上。

    “若輜重營中那些攻城之物皆給了你,再與你一支兵馬,孟仁賢侄,能破範城否?”

    審榮剛剛那點不舒服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風巨浪般的驚喜與惶恐!

    他有何德何能!能領此重任!

    但當他語無倫次地表達自己的謝意時,許攸輕輕地擺了擺手。

    “我與你從父是至交好友,這樣的功勞,難道我要給別人不成?”這個中年文士笑道,“孟仁攻城,既不要急,也不要出什麼奇謀,將兵士一字排開,用雲梯和投石車先砸它數日,事必成矣!”

    這個頭腦簡單的年輕人眼睛裡那些驚喜與惶恐,終於匯成了淚光閃閃的感動,“子遠將軍待榮如親子侄,榮當何報啊!”

    “你既知我之心,再敘這般繁縟之禮,豈不客氣了!”許攸責怪道,“若孟仁當真有心,待攻下範城,大破倉亭津時,寫信報之爾從父便是!”

    他看起來真誠極了,待審榮的好一絲一毫也沒有摻假。

    ……當然,許攸真心待這個傻乎乎的小夥子如子侄是不可能的,他和審配有什麼交情?一起撒潑打滾槓田豐沮授的交情嗎?

    但他確實是看在審配的面子才給了這小夥子一個美差的。

    負責後勤軍需,獎懲犒賞,並且管理整個河北的人一共有三個,除卻袁紹之外,尚有沮授和審配。

    想靠戰爭發財,不僅靠劫掠,也要看後方送來的錢糧多不多,除卻兵士吃用犒賞之外,留給自己的部分多不多。

    袁紹是他的發小,關係一直不錯,但同時也是他的老闆,不能指望老闆為了交情而損失自己利益,撈錢也必須偷偷摸摸;

    沮授是袁紹的大管家,人是很溫和的一個人,但在政務上也頗為精明,想從他那裡多支個幾千萬錢來充實一下自己家的小金庫,沮授能把賬本塞到主公眼皮底下;

    剩下一個就是別駕審配了,雖然天性烈直,很不好說話,但許攸覺得這三個人裡最可以拉攏結交的就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