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第420章 第一百零二章

    當士兵們走到蹋頓的大營前時,他們的飯已經吃完了。

    那熱乎乎的飯食已經落進了肚裡,化為衝向四肢的熱氣與力量。

    太陽已經漸漸向西而去,蹋頓的營中也響起了急促的焦鬥聲。

    由太史慈領兵萬餘,以攻破蹋頓主力為目標的第二場戰鬥就這麼開始了。

    天色漸漸暗下去。

    青州軍的攻勢漸漸緩了下來,直至停止,於是圓陣裡面的人終於可以歇一口氣。

    但對面並沒給這些被包圍的冀州騎兵留出一條通道。到處都是火把,到處都是拒馬,到處都是矛尖的寒光。

    他們守在了一片荒原上,沒有食水,除非突圍,否則還是一定會死。

    但這些冀州人是不怕死的,他們將兩隻眼睛望向他們的指揮官,那位烏桓突騎的統領,從得到文將軍的死訊,直至現在,那個人臉上的表情似乎一點也沒變過,他鎮定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而他的果決與冷酷為這種鎮定添磚加瓦之後,終於在這些被困的冀州騎兵中間重新建起主心骨。

    他坐在樹樁上,乾枯的嘴唇裂開了一道道血絲,但他似乎一點也沒察覺到。

    有親兵帶了水,想請他喝一點水,也被他拒絕了。

    他的目光始終緊盯在那些火把之後。

    找這麼多火把是很不容易的。

    準確來說,這一晚上差不多燒掉了一個月的桐油,布條什麼的另算。

    但陸懸魚在那些火把後面轉來轉去,還是很焦慮。

    “他既然與主公有舊,為什麼不倒戈卸甲,以禮來降?”她問道,“等將來主公厲害了,也不失他一個封侯之位啊。”

    “牽招是個有氣節的人,他不會降的。”

    陸懸魚又轉悠起來。

    “他不降,能不能放那些戰馬出來降?我數了數,除了傷亡的,逃走的,他那裡足有兩千餘人,殺了這幾百匹戰馬,還有近千匹之數啊!”她越說越悲涼,“他不該挾戰馬為質!”

    田豫將兩隻手收進了袖子裡。

    他雖然沒穿甲,但出門在外,和陳群那種依舊要文士風度的人不同,他是束了袖的。

    現在努力將手收進束袖裡,看起來就非常的怪異。

    但陸懸魚還是看懂他的肢體語言了,“你剛剛不也在怪他殺馬!現在倒覺得我丟臉了!”

    田豫低著頭,不吭聲,不回應自家將軍的牢騷話。

    兩個窮鬼就這樣僵持住時,旁邊高冠博帶,一直能很妥帖地將手收進袖中的司馬懿上前了。

    “那位牽招將軍既有謀略,又有氣節,更與劉使君有舊,將軍何不將他招至麾下呢?”

    她和田豫一起轉過頭看這位平時不愛講話,因此存在感特別弱的謀士。

    “兵者五事,能戰當戰,不能戰當守,不能守當走,餘二事惟有降與死耳,”司馬懿很自然地說道,“他今無糧無水,守是守不住,走也走不脫,單看將軍想他生還是死罷了。”

    “我使士兵問過,”她說道,“他不降!”

    “將軍去問,他不肯降,”司馬懿說道,“可巧田太守在此,若有故人修書一封,送進陣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