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第221章 第九章

    關羽領兵離開江都,揮師向西,過邗溝奔向塗中之事很快就被橋蕤聽說了。

    他很是吃了一驚,但不是認為這一手計謀神妙,而是在吃驚之後,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

    “劉備留這樣的庸才在廣陵,豈非以卵擊石?我攻破江都,縱他攻破塗中,又有何用!”

    “將軍,”有人倒是悄悄出聲了,“曾聽周校尉說起,陳登此人沈深有大略,將軍還須小心才是。”

    “周瑜不過黃口小兒!他懂什麼!”橋蕤笑道,“陳登不過是個文士,他可曾領過一日兵?現下關羽留他守城,他竟也敢應下!足見那關羽不過莽夫,陳登更是自以為是的蠢材!”

    只要他能夠攻下江都,他這支兵馬便再不是孤軍,正可繼續從容北上,攻破鹽瀆,將整個廣陵收入囊中!

    “休整一日,明日進軍!”

    “是!”

    天光破曉時,陳登上了城牆,站在望樓裡遠遠眺望著南邊那一片又一片青蔥濃郁的叢林和原野。

    江都城在數年前被孫策攻破時,城中士族曾被一個個拉出來砍頭,待劉備奪回江都城時,只見這些士人幾乎家家戴孝,悽慘無比,尤其是廣陵徐氏中名聲最盛的徐孟。他因為死了一個兒子而下定決心與他死戰到底,因而從他本人往下,無論男女老幼,部曲蒼頭,近千口人都死得乾乾淨淨。

    大宅還在城中,但江都城已經沒有姓徐之人了。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鑑,再加上陳登原本便是徐州名士,這些殘餘的士族幾乎是全心全意地支持他,他要什麼,他們便傾其所有。

    因而除卻牛酒之外,一匹匹布帛錦緞也被搬了出來,與金銀珠玉堆積在一起,在火光中耀眼無比。

    廣陵郡兵三千人,其中又分出了千餘去守鹽瀆,因而江都城中只有不足兩千的守軍,與浩浩蕩蕩的袁術軍相比,微不足道,少得可憐。

    但這些士兵的眼睛裡絲毫沒有懼怕,相反只有洶湧的戰意。

    他們與他們的郡守在一起,與他們的家園在一起!

    太守下令,只要他們勇往向前,不論死活,這一戰之後都有豐厚犒賞!那些銀錢布帛!那些絢爛明豔的錦緞與金銀器!

    這一戰,江都城中從上到下,人人用命!

    當地平線上終於升起了橋蕤的旌旗時,陳登走下城牆,來到他的士兵們面前。

    “我受玄德公之命,遏除兇慝(te四聲),守衛此地,”這個三十餘歲的文士用那雙銳利的眼眸盯著面前嚴陣以待的士兵們,“我願將我的性命交付於此,你等也該如此!”

    士兵們用胸腔裡迸發出的一聲怒吼回應了他,於是陳登的心境也反覆激盪起來。

    他雖身為文士,比不得關張那樣萬人敵的勇將,更比不得陸廉那樣名震天下的劍客,但他亦有安社稷,平天下之志,而此刻這股雄心壯志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真切!

    “天道在我不在敵!”他大聲說道,“我今出戰,克敵必矣!”

    “必勝!”

    “必勝!”

    “必勝!”

    城門緊閉,插翅難飛,因此慢慢行至城下的橋蕤根本無法猜到城中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遠遠望去,讚歎了一聲。

    “真是一座偉城。”

    城高三丈,顯現出新修繕過的模樣,堪稱規模壯闊,堅實無比。

    但這樣雄偉的城牆上卻不見旌旗,不聞金鼓之聲。

    這並不令橋蕤感到驚訝。

    “似我這般威武之師,他見了豈不害怕?”他看了看左右,“恐怕是嚇得躲在郡守府中,不知如何是好吧!”

    身側立刻有偏將接了話,“將軍屬實是高看了陳登!說不準他現在躲在姬妾懷中一面哭,一面吐!”

    “吐也吐不出別的,還是吐些蟲豸吧!”軍官之中又有人講了這樣的刻薄話,於是連橋蕤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個蟲豸太守!”他志得意滿地環視左右,“將城圍住!派人上前喝罵挑戰,明日再行攻城!”

    “是!”

    片刻之後,便有人策馬上前,大聲笑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