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第218章 第六章

    儘管對陸廉很是有點羨慕嫉妒恨,但傅士仁並不是個沒腦子的。

    軍中若論戰功,最大的幾份是很難被偷走的,誰是主將,誰為先鋒,誰披荊斬棘,別人攻不下的城,拔不掉的寨他攻下了,這都是有目共睹的功勞。

    但苦勞就不那麼明顯了。

    比如運糧,比如守城,比如在新打下來的郡縣中收攏郡兵,這些活計並不一定危險,但一定有功可敘,對於傅士仁來說,他能勉強承擔得起的任務,也不過是這些罷了。

    但這樣的功勞還不足夠。

    “當今亂世,有兵有糧者,不是王,亦是侯,士仁兄看看那些徐州大族,誰不為自家考慮呢?”

    劉琰的話裡有話,傅士仁一時沒聽明白,於是他不得不將話講得更清楚些。

    “下邳陳氏為陸廉改了名,取了字,那便是當自家人看待了。”

    “不錯。”

    “那些大族也將自家的幼子送去陸廉麾下……”

    這樣一群年輕男子同一個年輕女子整日混在一起,若是放在市井街頭的閒漢嘴裡,不知道能嚼出多少不堪的花樣,但傅士仁立刻意會到了劉琰想說的是另一個方向。

    “她不過是個黔首出身,”傅士仁罵了一句,“世風日下!”

    劉琰的神情一瞬間變得狹促起來,“豈止是他們,陳紀豈不是經學大家?他還要巴巴將兒子送過去呢!”

    傅士仁臉上的驚訝與氣憤映在劉琰眼中,就更滿足了他的那一點刻薄心了。這事對於劉備身邊親近之人來說,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那陳長文平素裝得清正剛斷,動由禮節,原來也以諂媚附勢!”

    “世人皆是如此,假以時日,那陸辭玉豈不只手遮天?主公雖信她不假,我看她亦是忠貞之臣,但身邊有這樣一群諂媚小人,難保其心不變啊!”

    這一番場面話講完,引得傅士仁也跟著一臉憂慮之色後,劉琰嘆了一口氣,才終於轉向正題,“若是有士仁兄這樣的忠心之士,能為主公分憂……”

    “我豈是什麼貪生怕死之徒!”傅士仁腦子一熱,大聲嚷道,“主公若委我以重任,我必以死報之!”

    傅士仁既然是自幽州一路跟隨劉備至此,忠心自然是有的。

    只不過那點忠心裡摻雜了許多計較,他本人的文韜武略又不過爾爾,劉備優容待他是不假,但更進一步的重任是沒有的。就連傅士仁自己,滔滔不絕地罵過陸廉之後,給自己的定位也依舊不是衝鋒陷陣那等人才。

    但劉琰有自己的私心,他雖無論如何也不想跟著去向戰場,但還是要想方設法,推傅士仁一把。

    至於這個“重任”傅士仁擔不擔當得起,又會給劉備帶來什麼後果,劉琰是不會考慮這些的。

    袁術逆賊,篡漢稱帝,天下人共討之,天下人共誅之,這樣一個“冢中枯骨”,難道能抵擋得了徐州兵馬嗎?

    這一仗豈不是顯而易見的容易?誰去了不都能分一杯羹嗎?

    “士仁兄既有此心,我當助你一臂之力,”劉琰隱秘一笑,“只要功成之時,莫忘了我便是。”

    下邳的州牧府中,劉備坐在主位上。

    關二爺沒回來,他得死守在廣陵,一面提防袁術,一面提防孫策,一面還要操練兵馬,興建水師,因此抽空回來一趟的是陳登。

    吐過蟲子的陳家大哥據說戒了吃生魚片的愛好,因此坐在那裡看著十分精神;

    三爺這大半年來守在下邳,據說在操練丹楊兵,估計現在操練得不錯了,看著也十分精神;

    趙雲迴歸了溫暖大家庭,看著再不是之前那個瘦得快脫了相的子龍,又變成了威武雄壯的喬幫主,就也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