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149、第六十六章

    陸懸魚遇到的那點困擾, 陳登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他現在有更麻煩的事情需要報告主公:曹操表他為廣陵太守,表陳珪為沛國相。

    曹操是兗州牧,現在替徐州人向朝廷上表討封賞, 自然不是因為曹孟德天生有副熱心腸。

    他這一手輕飄飄地,並不費什麼功夫, 卻很容易讓劉備與下邳陳氏之間生出齟齬:

    如果陳珪陳群父子是那等鼠目寸光之輩,難免被曹操所拉攏, 三心二意;

    如果劉備是嫉賢妒能的小人,又容易對陳氏父子心存忌憚, 不敢再委以重任。

    作為使壞的主謀,曹老闆並不追求自己的計謀立刻生效, 他只是走過路過, 隨手在田裡灑一把雜草種子而已。

    因此陳登須得在朝廷的公文發下來之前先同主公講清楚這一切, 並且誠惶誠恐地告個罪,申明自己的清白。

    “元龍有何錯?”劉備如此道, “若元龍文武膽志, 當求之於古耳,造次難得比也。”

    說完這話,劉備將他拉起來, “我若是曹操, 一見元龍,必也欲想方設法,將這等英豪收入彀中!”

    陳登心中一部分石頭落了地,他的主公果然還是那個“雄姿傑出, 有王霸之略”的主公。

    但除此外,還有更多更緊要的事情需要商討,擬定章程。於是第二日, 下邳城中劉備所有文武都被召集到州牧府來。

    ……陸懸魚比較慘,因為曲六的事情,她受到了一路的圍觀。

    但其他人只是看到她笑一笑,有的人笑得狹促,有的人笑得意味深長,但陳群看到她就不笑了。這個渾身散發冷氣的紀律委員以一己之力扭轉了她對“世家美少年”這種生物的好感度。

    ……他居然當著她的面向主公告狀!說她“不治行檢”!

    “憑什麼說我不治行檢?!”她嚷道,“我是斂財了還是酗酒了還是不守禮儀了?!”

    陳群瞥了她一眼。

    “你貪色。”

    ……她懵了一下。

    “下邳滿城皆知你奪了別人妻子,”紀律委員說道,“你不承認嗎?”

    “……怎麼我就奪了別人妻子?”她說,“她們都是我的街坊鄰居,我當自己姐妹看待!那裡面還有個李二呢!那也是我搶來的?!”

    “你若是想收那個李二在後宅裡,待其如佞幸,”這位清清冷冷,坐在那裡跟冰雕似的美少年還是不為所動,“也是不治行檢。”

    ……周圍有人“噗噗”在笑。

    ……還有人亂咳嗽。

    ……她的拳頭有點癢,這還是田豫之外第二個讓她想套麻袋打一頓的自己人。

    主公出來打了圓場,“好了,此為懸魚私事,過後再議。”

    陳群終於不輸出負能量了,但他坐得端端正正的,揚起那個小下巴,還是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

    ……這必須得套麻袋打一頓。

    曹操既然出言要放了張超,這邊送俘虜和曹洪骸骨事就得趕緊安排起來。除此之外,陳珪還提了個醒。

    “我今已與袁術交惡,”陳珪說道,“聽聞自雍丘撤圍時,放出風聲,說要與民休息一年,此事不可不防。”

    劉備的眉毛不解地皺了起來,“為何?”

    “主公想一想,曹操北面是袁紹,自然不須防備。”

    “不錯。”

    “東面是徐州,久戰殘破,自然也不須防備。”

    劉備想了一下,“陳公是擔心袁術有所動靜?”

    “若曹操將安置在南面的兵馬慢慢撤回,以袁術而今的兵力,他是會先來取徐州,還是去同兗冀一決高下呢?”

    劉備既然與袁紹和解,就與田楷公孫瓚的關係慢慢冷淡了,現下幾乎算是沒有盟友的。

    因此只要袁術不想挑戰極限,他就不可能先同曹操動手,而是一定會來尋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