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143、第六十章

    “還好。”

    沉默寡言的教導主任答了一句,又轉頭看向她頭頂的發冠,然後冷不丁感慨一句,差點給她從馬上感慨下去。

    “兩年未見,”高順嘆道,“辭玉也長大了。”

    送別了這幾個沒喝酒的,回去再看看喝了酒的。

    依舊是睡了一地,她提前把家裡所有的毯子和毛皮都搬出來,竟然也還能勉強讓他們不必在二月裡睡涼蓆。

    其中鼾聲最響的是魏續,睡姿最難看的是侯成,滾在毛毯裡一看就睡得很舒服的是呂布。

    睡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是張遼。

    他抱著自己的劍,靠在門旁,看著還是個想提醒別人的坐姿,但坐著坐著就溜到地上了。

    路過的同心面色很不好地望了一眼。

    “明天這要怎麼收拾。”她說道。

    “……要不我再喊幾個人過來一起幫忙吧。”陸懸魚有點心虛。

    同心冷冷地掃了正屋一眼——就是那種“這群人乾脆睡死過去吧死一地也死不足惜”的眼神——然後走開了。

    在聽

    說呂布他們將要來小沛時,董白很聰明地沒有說什麼。

    但四娘缺乏敏感性,就開口問了同心一句。

    “這下可好了,到時就能打聽阿草的父……”

    “不用打聽,”同心冷冷地說道,“死都死了,還打聽什麼。”

    似乎覺得還不夠解氣,她看向正在榻上瘋狂亂爬的阿草,彷彿宣判一般大聲說道,“就算沒死,我也當他死了!”

    ……考慮到呂布不久之後就會搬進小沛,她得早一點搬家,否則萬一曲六沒死,還跟同心重逢了,那個畫面可能誰也不敢看。

    關於張邈的事,她第二天清晨送走了狗子們後,立刻就跑去下邳尋主公說了一下。

    “這事我也略有聽聞,”劉備說道,“雍丘城牆並不高厚,城破不過數月罷了。”

    她想了想,“那我們能幫一把嗎?”

    劉備一愣,“你與張孟卓如此投緣嗎?”

    “不,”她說,“只是問問,不是說來的人當中,除了數千幷州軍之外,便是近萬兗州人嗎?”

    劉備摸了摸鬍鬚。

    考慮到劉備與袁紹曹操達成了停火協議,暫時和平,再考慮到雍丘在兗州境內,劉備南邊要扛劉表,西邊再去打曹操就特別不現實。

    但劉備還是將謀士們都喊了來,問問他們什麼意見。

    年紀輕輕卻很高冷的,不怎麼愛說話的,看起來很像紀律委員的陳群對兗州人很不感冒。

    “呂布反覆,志不在小,徐州諸事未定,又有袁術在側,主公自保尚來不及,怎有餘地去救張邈?”

    ……有點不客氣,引來陳登瞥了他一眼。

    “長文亦憂呂布耶?”他說,“呂布軍中,幷州軍不過千人,若能救下張氏全族,則張邈必死心塌地追隨主公,如此其不足抵呂布反覆?”

    陳長文一點也沒被這個邏輯繞進去,反而提出了一個更可怕的新問題,“主公比曹操如何?張孟卓與曹操自小相識,曹操又有恩義與他,而今還不是背曹操,迎呂布!”

    “此非為張氏兄弟,而為主公,為天下所見!”

    ……她發現,這群人吵起架來,就挺戳人心窩子的,要是呂布或者張邈在這裡聽著,會是什麼表情呢?

    這兩位姓陳的吵嘴時,在一旁老成持重的糜竺先生倒是問了一個問題。

    “諸位……就算欲救張邈,如何去救?”

    “遣一使如何?”

    “曹操恨張孟卓入骨,一使有何能為?”

    她伸手去拿小麻花吃。

    在上座聽大家嘰嘰喳喳的主公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曹操自徐州退走時,能留青州兵斷後,從弟曹洪殞命亦未令其迴轉心意,”他說,“這般果決之人,不會意氣用事。”

    聽到主公提起那一仗,簡雍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懸魚怎麼說?”

    她捧著小麻花發了一會兒呆。

    “青州兵?”

    上座的主公突然身軀一震。

    使節靠一紙書信求曹操放了張超全家是不可能的,除非是袁本初老大哥放話,否則誰也不能靠一張嘴說動曹老闆,他真是恨毒了這群背叛他的兗州人,不拉出來俱五刑不能解他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