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110、第二十七章

    陸懸魚估量過自己的趕路速度。

    她帶著一大家子走時, 一天能走三十里,跟士兵們一起走,一天能走五十里, 獨自騎馬,一天能走一百五十里。

    但如果不做人的話, 她是可以一天跑出三百餘里的。

    離開博泉莊還未到寅時,天空中依舊繁星一片。除了幾個崗哨之外, 人人都睡去了,只有她一人走在這片恢復生機的荒原上。她選定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柏樹, 在樹下休息了一刻,然後睜開眼, 心中默唸咒語, 眼前慢慢地顯現出了一匹鞍韉齊備的馬兒, 馬兒的兩隻眼睛毫無生氣,但光看外表, 與真實的駿馬無異。

    “坐騎術”是一個十分簡單有效, 但也十分脆弱的法術,這匹馬只能維持幾個小時,不能接觸戰鬥, 她想要二十四小時趕路, 就要將所有的一環法術位都用在這個法術上。

    她的法術位十分寶貴,大多數都用在戰鬥上,現下為了趕路,放棄了一部分戰鬥力, 但她認為沒什麼關係。她只是去偵查一下兗州形勢而已,如果遇到了敵人,跑就是了, 她要是一心想逃,難道有人捉得到她嗎?

    她揹著弓和箭囊,當然也不能忘記帶上黑刃,從博泉出發,不到一天時間就跑到了濟水旁。

    既然自己一個人趕路,也就不用裝什麼嬌弱美人,徘徊在岸邊等什麼船,有這功夫自己跳河裡游過去也就到了。就這樣趕了一個晝夜的路,然後遇到了自徐州北上的難民。

    “兗州又發兵了!”那些難民嚷道,“聽說是為了報父仇!”

    她沒反應過來,“誰爹死了?”

    “曹操!曹孟德的爹死了!”

    曹□□了個爹,這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

    曹操祖籍譙縣,但自他起兵後,為躲避兵禍,老父親就一直躲在徐州琅琊,以為可以安保無恙,卻沒想到自己兒子屠了徐州,琅琊郡自然是待不穩了,便一門心思想要從琅琊跑去兗州。

    然後就被陶謙知道了,派兵給剁了,然後曹老闆就起兵過來報仇了,太悲傷了。

    她聽完了整個八卦的來龍去脈,覺得這故事特別微妙……曹老闆居然也是有爹的!爹居然還在徐州!看看他去年做的好大事!她可還記得夏丘城中密密麻麻的裸屍,但凡他記得親爹還在陶謙眼皮子底下,能狠下心幹出那種事嗎?她不理解啊!

    但曹老闆就是能殺到泗水為之不流,毫不遲疑。

    因此一聽說前度曹郎今又來,徐州百姓就毫不遲疑地捲鋪蓋就逃命了。

    誰也不敢高估了陶謙的戰鬥力。

    誰也不會低估了曹操的報復心。

    昌慮城已經被困十餘日了。

    初時城頭旌旗嚴整,哪怕曹軍圍城,百姓們心中也不甚慌亂。但今時不同往日,曹軍前十天只圍不攻,第十一天才開始攻城。

    百姓們躲在家中,自然是聽不見城頭廝殺吶喊之聲,只能見到來來去去的兵士十分繁忙,又徵發民夫,拆掉了許多民宅。

    石頭用作滾石,扔下城去,木料可以加固城防,又能拓寬城牆。民夫如螞蟻一般,忙忙碌碌,不斷向城頭運送物資,再抬著滿身是血的士兵下城。

    曹軍攻城愈急,抬下的士兵就越多。終於民夫不再下城牆,也充作守城士兵,於是婦人們便做了勞力,繼續搬運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