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李自成哈哈大笑，說道:「很好，很好。我當年逼死你爹爹，今日死在你手裡，比死在這大漢女幹手裡勝過百倍。」

說著李自成往前兩步，將禪杖往地下一插，杖尾入地尺許，雙手抓住胸口衣服兩下一分，嗤的一響，衣襟破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李自成笑道:「公主，你動手罷。李某沒死在漢女幹手裡，沒死在清兵手裡，卻在大明公主的手下喪生，那好得很！」

九難一生痛恨李自成入骨，但只道他早已死在湖北九宮山頭，難以手刃大仇，今日得悉他尚在人間，可說是意外之喜，然而此刻見他慷慨豪邁，坦然就死，竟無絲毫懼色，心底也不禁佩服。

九難冷冷的道:「閣下倒是條好漢子。我今日先殺你的仇人，再取你的性命，讓你先見仇人授首，死也死得痛快。」

李自成大喜，拱手道:「多謝公主，在下感激不盡。我畢生大願，便是要親眼見到這大漢女乾死於非命。」

九難見吳三桂呻吟矛底，全無抗拒之力，倒不願就此一矛刺死了他，對李自成道:「索性成全你的心願，你來殺他罷！」

李自成喜道:「多謝了！」

他俯首向吳三桂道:「女幹賊，當年山海關一片石大戰，你得辮子兵相助，我才不幸兵敗。眼下你被公主擒住，我若就此殺你，撿這現成的便宜，諒你死了也不心服。」

李自成抬起頭來，對九難道:「公主殿下，請你放了他，我跟這女幹賊拚個死活。」

九難長矛一提，說道:「且看是誰先殺了誰。」

吳三桂伏在地下哼了幾聲，突然一躍而起，搶過禪杖，猛向九難腰間橫掃。

九難斥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九難左手長矛一轉，已壓住了禪杖，內力發出，吳三桂只覺手臂一陣痠麻，禪杖落地，長矛矛尖已指住他咽喉。

吳三桂雖然武勇，但在九難這等內功深厚的大高手之前，卻如嬰兒一般，連一招也抵擋不住。他臉如死灰，不住倒退，矛尖始終抵住他喉頭。

九難倒轉長矛，交在吳三桂手裡，說道:「你兩個公公平平的打一架罷。」

吳三桂喝道:「好！」

吳三桂挺矛向李自成便刺。李自成揮杖架開，還了一杖。兩人便在這小小禪房之中惡鬥起來。九難一扯方宇，叫他躲在自己身後，以防長兵刃傷到了他。

陳圓圓退在房角，臉色慘白，閉住了眼睛，腦海中閃過了當年一幕幕情景:「我在明朝的皇宮裡，崇禎皇帝黃昏時臨幸，讚歎我的美貌。

第二天皇帝沒上朝，一直在寢殿中陪伴著我，叫我唱曲子給他聽，為我調脂抹粉，拿起眉筆來給我畫眉毛。

他答應要封我做貴妃，將來再封我做皇后。他說從今以後，皇宮裡的妃嬪貴人，再也沒一個瞧得上眼了。

皇帝很年輕，笑得很歡暢的時候，突然間會怔怔的發愁。他是皇帝，但在我心裡，他跟從前那些來嫖院的王孫公子也沒什麼兩樣。

三天之中，他日日夜夜，一步也沒離開我。第四天早晨，我先醒了過來，見到身邊枕頭上一張沒絲毫血色的臉，臉頰凹了進去，眉頭皺得緊緊的，就是睡夢之中，他也在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