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也 作品

8、第 8 章

    .

    國慶長假恍恍惚惚過了五天,陳溺找到了一個補習機構的大學生兼職,工資不多,來上課的都是衝刺高考的高三生。

    這機構什麼都好,就是離公交站和地鐵站有點遠,來回打車耗錢。但工作時間自由,上完上午的課,陳溺從機構出來。

    母親潘黛香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無非是叮囑她認真吃飯、天氣轉涼記得添衣。又抱怨了句“考上重點大學是高興,現在想想離家也太遠了點”。

    陳溺安安靜靜聽,沒說話,聽見手機對面傳來一聲嘆息。

    潘黛香有幾分無奈,家裡從丈夫賭錢破產之後出了不少變故。

    舉家搬遷,親友漸失聯,也過過最苦最拮据的一段日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發覺女兒離自己都有點遠了。

    這個“遠”,並非指實際距離。

    就比如小時候帶陳溺出去玩,她愛趴在車窗那看風景。但如今的陳溺,只會閉上眼睡覺,誰也看不懂她。

    陳溺很乖,在很多人印象裡都算內向懂事。

    在學校也從不出格,沒發生過讓父母操心的事。現在又考上985,在他們如今這種家庭裡已經算有出息了。

    只是自她越長大,和父母交心的時刻也少之又少。

    機構落座於居民區,這個吃午飯的點,家家戶戶都飄出炒菜香味。

    陳溺離開家來到一座陌生的城市上大學,並不覺得孤獨。她初高中就沒什麼知心好友,上大學也從不主動聯繫以前的同學,倒是之前在網上和路鹿聊得更多點。

    電話掛斷,陳溺發了會兒呆。

    才點開手機上的網約車軟件,還沒定位,突然收到了江轍的消息,就兩個字:【去哪?】

    她下意識抬頭,瞧見馬路另

    一側停著輛機車。江轍坐在上面,戴著一副透明擋風雙梁護目鏡,裝飾用的。

    他穿著身街頭風的白色西服,只是他天生不適合做個正經八百的正裝人士。衣料也不算矜貴筆挺的類型,垂直柔軟,這一身襯得他像個斯文敗類。

    見她望過來,江轍撩了撩眉峰,把車開過來。

    按道理他應該還和路鹿他們在江城旅遊,可現在卻獨自先回來了。

    陳溺看著這輛車,脫口而出:“還是之前那輛?”

    “嗯。”江轍沒說什麼鋪墊的話,丟了個頭盔給她,直接了當問,“一個人留校?去玩嗎?”

    陳溺接住那頭盔轉了轉,不答反問:“這麼大?”

    “這車沒載過女生。”言下之意,也沒有女生的款。

    他嗓音低,聽著有些啞。

    陳溺看了看時間,早得很。今天也沒其他要緊的事,想來他應該也是沒找著人玩才順便問了句。

    雖然說不是很熟,但也比一般校友更親近點。

    沒再矯情,她把帽子扣上,包擋在兩人胸背之間,跨坐在他身後:“走啊。”

    他開得比平常或許慢很多,陳溺甚至不用抓住他的衣服。她張開手掌,風從指縫穿過,繞進她的長髮裡。

    漸漸地,江轍感覺到身後一空,肩上多了雙手的重量。

    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是陳溺站起來了。

    女孩閉著眼,衣角被吹得掀起,露出一截細白腰線,看上去自由自在。

    江轍對她會坐上來一點也不意外,她本來就不是個文文靜靜的乖寶寶類型。

    高考生逃課出來吹風、捏著張人.流傳單不見害羞、淡定地看人分手、對著“社會哥”直言不諱、看他打架還知道冷靜報警遞棍……

    樁樁件件都表明她身上帶著隱形的刺,半點不怕事。

    他也就從這條街經過,一晃眼瞧見女孩站在馬路牙子上盯著手機。日光打在她肩頭,她盈盈一雙眼很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反正看起來不像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