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燭火如晝，香爐裡的煙繚繞而上。

 近侍託舉著茶盞走近，悄聲將御前的舊茶換下。

 李元貞深邃的目光落在那六部留出來的缺上。

 彷彿猶豫了許久還未決定，只得作罷。

 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把硃砂筆先放到一邊，抬起茶杯潤了下喉。

 “容孤再想想。”

 李元貞看了眼還老神在在乾站著戳眼睛的幾個內閣學士，揚了揚手，“你們出去，雲州之事明日再議，楚玉留下。”

 被嫌棄的幾人動了動站得發麻的老寒腿，因著自己終於被陛下記起來，不由得有些感動。

 “是，陛下。”

 待幾人走遠，李元貞才問道，“楚玉，你怎麼看？”

 楚玉明白。

 這是女皇陛下想要她一句實話。

 她如實說道，“既是六部都想要，那便暫不宜入六部。”

 無疑，顧涼是一把好刃，但若是太早露了芒，反倒會失了準。

 原以為那日論道後，顧涼會被針對，但沒想到，如今的局面，比直接針對還要嚴峻。

 六部都爭取，這情形太過詭異，想必陛下也會有所忌憚。

 畢竟六部背後，各自為營，不知都站著誰的勢力。

 此消彼長。

 想必陛下也不希望顧涼太早就被裹挾進去。

 李元貞指腹摁在茶杯上，嗯了一聲。

 “那依愛卿之見，六部之外，哪裡比較合適？”

 楚玉緩緩道，“微臣以為，不若將顧涼放至翰林院……或者，外放地州，之後再調回京都。”

 “不妥。”

 李元貞輕敲了敲杯沿，擰眉沉聲道，“顧家幾代單傳，顧將軍又奉命駐守北境，此去守八年之久，若是顧涼再外放，怕是會寒了邊關將領的心。”

 想到這一點，楚玉也沉默了。

 北境不太平，這些鎮守邊關將領的忠誠，是絕對不能動搖的底線。

 顧涼，是顧將軍唯一的女兒。

 “楚玉，你覺得……她文章如何？”

 “見微知著，針砭時弊，凝練翔實，字裡行間，不像是個只知書本經義的學子。”

 楚玉語氣平靜的陳述，“她會試那篇議新政的策論，倒也像是讓微臣瞧見了年輕時候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