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91.承諾(5k)


  “他在裡面,是不是?”

  “原體正在處理公務。”蓋奇面不改色地說,同時在心裡暗暗嘆息了起來。

  原因無他,正在詢問他的這位女士此刻的表情可算不上好。

  在聽見這個極其明顯的公式化的回答後,塔拉莎·尤頓的嘴角向下彎曲了一下。

  她握住自己的手掌,用大拇指摩挲起了上面的u字徽記,在半分鐘後才再度開口說話。

  而在此期間,她已經換了副較為輕鬆的站立姿態。打算和蓋奇在這裡糾纏到底的意味表現得很明顯,第一戰團長開始在心中連連叫苦。

  天已經快黑了,他必須儘快回到駐地去才能趕上夜間訓練,哪怕身為戰團長,無故缺席一週一度的訓練也是不應該的。

  “他已經四天沒有從辦公室裡走出來過了。”帶著一種明顯的慍怒,基裡曼的管家如此說道。“有什麼公務需要他連續處理四天,不眠不休?”

  “這種事過去也發生過,女士。”蓋奇含糊其辭地說。

  他本不該站在這裡回答尤頓的問題的,這件事應該由常勝軍們來做,而不是他。但他顯然運氣不太好,恰好在這個打算離開辦公大樓的時間點被這位女士抓住了。

  “一共發生過三次類似的事,是的。”尤頓平靜地說。“但每一次的前因後果我都記得,唯獨這次我不記得——或者說,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我們也不知道,女士。蓋奇腹誹道。

  “女士,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我真的無權透露。”

  “好吧,既然這件事你沒辦法回答我,我不會追問的,蓋奇大人。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要下達命令廢除耶利哥大學的現址?它的校慶日才過去沒多久,這件事可是在馬庫拉格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

  蓋奇沉默了,他決定接下來只用簡短的肯定或否定來回答這位女士的話。

  這些問題,他也沒有答案,而如果他直說‘我也不知道’的話,尤頓女士顯然不會那麼輕易地就相信他。

  不過,這種沉默顯然起到了反作用。

  “你想就這樣將我搪塞過去嗎,第一戰團長?”

  她皺起眉,表情開始變得愈發凌厲。“我雖然和你們比起來只是肉體凡胎,但這並不代表我是個傻子!把門打開,讓我進去,我要和他談談。”

  “我很想這麼做,女士,但我不能。”

  蓋奇表情誠懇地嘆了口氣。“你比我們都更清楚原體的脾氣,女士......他這些天誰都不見,除非他自己走出來,否則,沒人可以打開那扇門。”

  在短暫的沉默後,塔拉莎·尤頓點了點頭。

  “那麼,那位教官呢?”她問。“他在哪裡?我不想難為你或這些勤懇的守衛,但我必須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讓羅伯特·基裡曼變成這樣。”

  “......在我們駐地裡的醫院,女士。”蓋奇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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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里爾緩慢地關上了門,將滴滴作響的儀器聲封閉在了房間裡。他沉默地活動了一下手腕,有種罕見的冰冷正在那張臉上蔓延。

  範克里夫還在風險期中,隨時都有可能真的死去。極限戰士的醫官已經做出了保證,會盡他們最大的努力讓範克里夫一連長活下來。

  他們並不知道一連長受傷的緣由,但所有人都認為不能讓第八軍團的一連長在馬庫拉格上重傷不治而死。

  有很多人提起過無畏機甲,而這些詢問,不是被清醒時的範克里夫自己否定了,就是被後續的來源於羅伯特·基裡曼的命令否定了。

  “不用給範克里夫一連長準備無畏機甲。”羅伯特·基裡曼在那則語音消息裡用低沉的聲音如此說道。“他會被修好的。”

  修好——而不是治好。

  這樣冰冷的形容詞讓很多人都感到錯愕,但並沒有多少人去詢問原因。大多數極限戰士只是默默地遵從了他們原體發佈的命令。

  至於卡里爾的想法......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想。

  靠著走廊的牆壁,他緩慢地呼出了一口帶著消毒水氣味的空氣。

  這種似是而非的錯覺感讓他幾乎有種想要發笑的衝動——多少年過去了,哪怕是遠在銀河另一端的星球,醫院裡聞上去也還是這幅味道。

  消毒水、和死神賽跑的醫生們、哭泣的孩子或父母、病人的哀嚎、手術室裡的爭分奪秒......

  掐斷思緒,他表情漠然地仰起了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現在也正在爭分奪秒。但並不是在為了範克里夫的生命爭分奪秒,而是為了另一件事。

  為了一個承諾,一個有關復仇的承諾。

  他在運輸艦上的承諾。

  緩慢的呼吸著,卡里爾放慢了思緒。

  半分鐘後,他的呼吸與心跳開始完全停止,瞳孔擴散,有如真的死去了一般寂靜無聲。若是走廊上有極限戰士們的醫官的話,現在恐怕已經飛奔而來了。

  但他們並不在,依照一份命令,他們暫時遠離了這裡。

  現在,這間醫院內有且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重傷瀕死,而另外一個......則彷彿真的已經死去了。

  太陽的光輝刺破落地窗,時間一點一點流淌,在時鐘還沒有被髮明的歲月中,人類的先祖就是依靠太陽移動的方位來判斷時間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並非一句空談。